“暂先不急,时儿……就交给朝廷去查吧。”禾荃其实并非如表面这般轻易便将女儿的性命交于了他人。
实则四月底,禾时失踪的消息刚刚传到南潼,禾荃紧接着便又收到了磄关的羽雁传书,书中所言道:时且安全,毋忧。
禾荃不知,女儿失踪一事因何而起,也不知此事于磄关有无关系,但既然得知其安全,并有高手随身保护,便放心了。磄关传来的书信内容,禾荃未告知任何人,表面仍作不知情的样子,派了大量人马去寻。
待城中百姓都得知了禾时失踪一事后,崔子便按原计划趁着夜色悄悄来见禾荃,告知了禾时失踪一事的真相,以免他担忧。
禾荃何尝不知女儿从小娇宠惯了,自由惯了,适应不了宫中生活呢!可眼见着女儿不哭不闹便以为她长大了,懂事了,谁曾想到,她从未接受,从未认命,只是知道不为难父亲了。
每每想到此,禾荃便夜夜难以入眠,女儿在外是冷是热,有没有人照顾,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王爷……王爷……”想到女儿,禾荃就不自觉愣了神,被彭将军几声才呼回神来:“行了,都各自赶紧行动吧,灾民营入夜前定要准备好!”
“是!”各官员领了命,便匆匆赴任。禾荃不放心,唤人拿了套便服,急急换上便与副将骑马赶去了城门口。禾荃到时,将士们已经开始一边安抚灾民,一边一车车的将粮食运到军营,军营那边得了令亦开始准备。
眼下,只等崔大夫的医队为这些灾民诊过脉,便可逐一进行登记安置了。禾荃见灾民还在不断的增加,眼看着估计有上千人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西面各县受灾的百姓共七万多人,若都挤到这来,那可绝对是容不下的。
“老梁,你去周边土地较广,收成较好的县走一趟,让他们也想办法接纳一些灾民,记住,一定要提醒他们注意防范鼠疫,切莫影响本县的百姓。”
“是,末将这就去。”梁副将领了命正要去,禾荃又追诉道:“然后再去找彭玄虎,让他联系受灾县县令,尽快组织人手安抚百姓,接收粮食,保证不再有大批的人往其他地方逃。”
细细安排了下去后,禾荃仍不停的思考着,还有何未达之处。站在城楼上,六月初的天气,禾荃竟感觉有凉风袭来。
“有些微风便可,千万别……”禾荃遥遥的望着远处晃动的树木,深锁着眉头呆呆自语道。南潼临着东海,往年夏天,若是刮的风大了,不久便伴着暴雨,南潼又是山区……
禾荃想起,十六年前,女儿刚刚出生那几天,也是连刮了一整天的大风。第二天,风刚停下,禾时便莫名的大哭起来,谁也哄不好,恰逢着又连连暴雨,当晚便爆发了洪涝。
那年,是禾荃被封属南潼的第四年。而今,已时隔十五载,禾荃心中一遍遍的祈祷,祈祷上天怜悯南潼,怜悯自己,这场灾害千万别再恶化了。
悬着一颗牵挂黎民的真心,禾荃望着城门前拥挤着攘攘闹闹的灾民,衣不蔽体,食不果腹,黄发垂髫,弱孕病残,忍不住沉沉的叹息,这些可怜的人,仅是活着就已这般困难。在这群残弱,脏乱的灾民堆里,禾荃突然见到一个身强体健,衣着整齐的年轻人,那人试图从灾民中间穿过后进入城门。
“那是何人?”
禾荃以为那是路过的外人,便转身对城楼上守卫吩咐道:“你去告知他情况,这几日外人不得进入拓泱城!”
守卫领了命立刻跑下城楼,半刻未到,守卫又匆匆来报,说那人受一重要之人所托,前来送信。这么多年,除了圣旨,军令,地方告书,禾荃只与磄关有书信往来,何人又竟会以此方式前来送信呢?固有疑惑,禾荃仍命守卫将那人引来。
“阁下是?”阿图抱拳答道:“在下是来送信的!”话毕,阿图从怀中掏出书信递上。
禾荃闻言先是一惊,而后大为欣喜道:“阁下知道时儿在哪儿?”
“在下只负责送信,其他的一概不知。”从临芜出发时,韦禹便嘱咐过阿图,见到禾荃不必多话,信到即可。依韦禹所见,让禾荃知道禾时的去向,对其二人都不好,不如暂且不言。
“好,不过还请阁下稍候,待本王阅后,怕是还要请阁下带去回信。”禾荃接过信,便引阿图一同往潼青殿去。
南潼此时灾祸横生,民情动荡,为了阿图的安全,禾荃请他多留了一夜,待第二日清晨,四下无人时再离开。
禾时信中将自己的近况,遭遇,打算等,都清清楚楚的诉说了,禾荃也无意强迫女儿,眼下知她安全,便不做要求,随她去了。又得知女儿获韦禹帮助照顾,便以世叔的身份,修书感谢并委托其继续照顾禾时。
阿图离开时,南潼新的矛盾又起了,各受灾县及军营,都不同程度爆发了动乱,甚至传来将士殴打灾民的消息。禾荃匆匆派了副将亲自将阿图从小路送离南潼后,立刻赶去了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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