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潼会水的将士少,对摸鱼就更是不擅长了。初次下到陌生的湖里,捣腾了良久,才抓上一条鱼。将军渐渐没了耐心,一面吩咐将士堆上火架,一面与禾时说道:“郡主,一条够了吧?”
禾时知彭将军心急如焚,却翩翩不如他意,故意大声说道:“一条怎么够呢?咱们这么多人。”水里的将士听禾时如此说,便更卖命的抓了。
可想来必是因没有抓鱼的经验,越急就越抓不上。彭将军见此局面,不好直言催促,只能旁敲侧击,道:“将士们备了干粮,等您吃好了,咱们就出发。”
“那可不行,让禾时眼睁睁看着大家眼馋,却一人吃独食,我宁可不吃!”禾时当然知道彭将军话中意思,但说实话,她执意停止赶路,并非任性,而是觉得与众将士难得出趟远门,若只知绷紧精神,匆匆往前,着实辜负了眼中的美景。
“是,那末将便把鱼放了。”彭将军心情急切,言语不经思量,终于惹恼了禾时。
“好啊,那我就什么也不吃了,夜间也不用在驿站停歇,将军就连夜赶路吧!”娇怒的语气让彭将军抓耳挠腮,手足无措:“郡主,末将不是这个意思,您……”
正当众人都相顾无奈,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旁本淡定自若,事不关己的狄怀奚解开剑囊,放在地上,而后走向彭将军:“可否借银枪一用?”
军中众人对这个少年一无所知,同为送亲使者,却一无官职,二不着军装,三不受军规约束。此时,少年有此动作,彭将军心有疑惑,手中握着的银枪不觉紧了几分。几番犹豫后,得到了禾时的眼神默许才将银枪递出去。
拿到银枪的怀奚让水中的将士都上了岸,随后一个飞身跃上湖面,右手持枪直刺入水,大约入四五分时又转身至另一侧,双脚轻点水面借力翻腾,倒立直入,枪头四周搅动,水面波涛起伏。转瞬,便六七条大鱼串在银枪之上。
此等身轻如燕之功让岸上众人纷纷咋舌,禾时更是如发现奇景怪物般心潮澎湃,佩服不已。
在众将士的赞赏声中,怀奚依然是淡然如常,将鱼递过去。谁知,另一边负责燃火的将士却吞吞吐吐道:“这……火点……点不着。”
彭将军听罢,一把拨开围在火堆旁的将士,自己动起手来。然而,这火却不给他面子,火种一碰到木柴便湮灭,偶尔烧起来几次,也不久就熄了。见久点不着,彭将军用手背蹭了蹭木柴和草地,发现都有些湿。
“郡主……这……”彭将军无奈的望向禾时,以为她会就此作罢。
“哼,上天也要跟我作对吗?”只简单想吃个鱼而已,便已遇到这么多困难,禾时顿时感到前路茫茫不可期,心下不由得生出不快。气呼呼地拨开身边众人,闷头朝马车走去。
“把柴钉到草中,再去砍一些树顶的枝丫来,照这样堆成悬空的火架。”
听到身后动静,禾时转头一看,狄怀奚已利用较粗的木柴搭起了悬空隔湿的火架,只要找来些干树枝,火便能轻松得燃起来了。
得益于狄怀奚的帮助,禾时终于如愿以偿的吃到了烤鱼,彭将军也避免了耽搁太长的时间。因此,车队上下都暗暗对这个不多话的少年刮目相看。再次启程后,怀奚依然是骑马跟在马车的右后方,不编入队伍,也不与其他将士过多交涉。
车中的侍候丫头将车窗帘掀开一侧,挂上钩,微微有暖风吹入,禾时懒洋洋趴在车窗上,一偏头便望见一匹俊朗健硕的宝马,马背上是神情严肃,看上去有些冷漠,不惹世事的陌生少年。
说陌生也不妥,即是送亲人,那便是自己人,何况若不是其两次三番相助,湖边烤鱼之事必定没法儿顺利。
可禾时细细看来,此少年既非南潼军中人,又不似朝廷官员,何以会突然出现在南潼,且受命护送呢?至此,禾时再抑制不住对他种种的好奇心。
“敢问公子姓名?”挣扎了片刻,终究抵不过心底的疑惑,悠悠然趴在窗边歪着脑袋问道。
狄怀奚似是被这突来的问话打扰了,眼神显得有些茫然,即便余光已瞥见车窗边那张笑颜如蝶的脸,也只粗粗示意一眼,回道:“在下狄怀奚。”
如此这般略显腼腆的反应,倒是惹得禾时来了兴致,继续打趣道:“不知……狄公子为何会来护送禾时呢?”
“受人之托。”不知为何?禾时越是真诚欢笑的凝视着狄怀奚,他便越不自在,尽管那只是她一贯的样子。
寥寥几字,怀奚只想尽快结束这对话。殊不知,这却更使禾时疑惑非常。紧紧望着狄怀奚,禾时心想:除父亲之外,还有何人竟关注着自己的婚事?并且,托了此年少的江湖高手相助?
“郡主还有何事?”被盯的心乱如麻的狄怀奚实在忍不住了,主动问道。
“本欲问公子受何人所托,但又恐公子为难,便不问了!”
怀奚有些意外,只微微浅笑以答理解之情,不再多言。心中却暗暗庆幸眼前姑娘并非任性妄为,不通情理之人。
若她执意追问,自己还真不知如何回答。毕竟离开瑭关时答应过首领,不可暴露身份,尤其对禾时。
几轮言语来往后,禾时知怀奚之淡然少语皆是其真性情,不觉深感到此人定有惊世的本事,尤其那清澈的眼眸与绝世出尘的气质,当真叫人忽视不了呢。
眼前人世间少有,禾时却无心过多纠缠。礼貌答谢过湖边相助之恩后,便放下车帘,闭目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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