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节正是初春,园里十几株梨花开满了,暖风一过,吹落不少,堆积了满地的白瓣倒是称了他无奈的心绪。
奉环园以前是禾时母亲住着的,这些梨花也是她亲手所种,禾荃近些年政事繁忙,极少来这,也许久未曾仔细赏过这些花儿了。如今再来看,平添了许多感伤。
“父王,您怎么来了?”耳边突然响起女儿银铃般的呼声,依然宛如儿时亲昵可爱的每一声。禾荃忙收回情绪,眨了眨眼企图隐藏已泛红的眼眶。
转身见禾时笑颜嫣嫣,不见忧愁,禾荃不忍影响女儿心情,也勉强挂上笑脸说道:“这几日繁忙,顾不上看你,今日偷得闲便来了!”
“父王想时儿了?!”禾时一边挽着父亲往屋里走,一边欢言道。
“想了……前几日听下人说你去崔大夫那开了许多药回来,是不是刚入春得了风寒?”禾荃能时时对女儿嘘寒问暖的机会很少,此下即将分别之刻,冷热也显得极为重要起来。
“没有,只是此去天梁路途遥远,时儿未出过远门,怕途中身体不适,备些药材总是好的。”禾时为父亲亲手泡了杯新茶,递到父亲手中。
“你都知道了?”禾荃端过茶,手顿了半瞬,轻轻用茶盖撇去边缘的茶叶,试了试温度,虽有些烫也就着喝了一口。
“是……那日毛爷爷来潼青殿,时儿就知道了!”。
其实禾荃前头接旨,禾时后头就撞见了拓泱城的太守毛廷芳,毛太守一大把年纪,照理平日不需往潼青殿参政议事的,可那日却像出了什么大事似的,被左右搀扶着闷头往殿上赶去。
禾时觉得奇怪,也就跟着去了。如今虽时隔多日,耳边仍不决是父亲沉沉的叹息……
“父王,您无需替时儿忧心……”禾时双手覆上父亲的手背,轻轻安慰道。
“我的时儿长大了!”握着女儿的手心,仿佛短暂之瞬,十多年往事涌上心头,不觉间又红了眼眶。
“父王,时儿早就长大了,不会再让您操心了!”
“是啊,女儿长大了,要出嫁了!以后爹不在身边……”禾荃说着竟有些哽咽,禾时忽感心中不舍之情被勾起,急忙说道:“父王,时儿会时常回来看您的!您就好好保重身体,等着时儿回来吧!”
禾荃何尝不知远嫁康宁便意味着此生再难相见了,可人总是如此,哪怕只有一丝可能,也期盼着:“好,好,我的傻孩子!”
父女俩沉浸在分别的不舍中,一晃半日便过去了。不常一起用膳的二人,倒趁着今日一同在奉环园用了午膳。
禾荃住处离奉环园尚有些距离,且午后仍有政务要忙,用完午膳后,才不得不起身离开。
然而,尚未出门,便有潼青殿守卫送来书信。禾荃见信倒不忙着拆开,徐徐与女儿嘱咐再三后,才转身离去。
出了奉环园,禾荃一面急步赶向潼青殿,一面匆匆拆开信件,信来自天梁以北的磄关部落,这些年,禾荃收到过不少这样的信,因此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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