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效白和兰清煦对坐在方桌两端,桌上摆着几个小菜和一瓶泸州老窖。
兰清煦一言不发,神色肃穆。他头发剪得很短,两鬓油亮,圆圆的眼镜让他俊俏的脸多了几分圆润。
梅效白为两人斟了酒,示意了一下,并不相劝,自己率先吃起来。
“梅先生,”兰清煦抬起头,眼神复杂,“你我都不是小儿,没必要在这里试探,你就告诉我你接近清若的目的。梅家我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你们梅家兄弟近几年生意兴隆,已经是雅安数一数二的大家族,我们兰家与梅家风马牛不相及,我想不透你抓着清若不放的理由。
梅效白一仰头灌下一杯酒。
“我、、、、、心仪清若,想娶她为妻。”
兰清煦一愣,“娶她?”
他看向梅效白。
梅效白淡漠的脸在灯光下泛出一层红晕,他垂着眼睑,又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她同意了!”梅效白讪笑,“你是文化人,想必不认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的老话。”
“你不用给我戴高帽子,我很了解清若,她喜欢的人不是你这样的。”兰清煦疑惑地打量着梅效白,愈发肯定,“梅先生沉稳严厉,待人冷漠,且年纪大她太多,是她最不喜欢靠近的一类人。”
“可是她已经应了我。”梅效白苦笑道。
“那不过、、、、、是她一时之气。”兰清煦皱起眉头,“她、、、、、还是小孩子脾气,梅先生是成年人,可不能和她一般见识。”
“你错了,”梅效白把筷子递到兰清煦面前,“清若待人诚恳,心地善良,且胆大心细,是难得的佳偶,我四处奔波,不敢说阅人无数,但见过的闺秀并不少,都不及她。”
兰清煦接过筷子,却没有一点食欲。梅效白谈吐冷静,说话自然得体,谈到对一个女子的倾心更多的是理性的看法,在他不多的情感经历里,他一直认为情能使人变得愚蠢多疑,顾此失彼,很难做出如此周全的判断,可是面前的梅效白仿佛在替人说媒,除了脸上那可疑的红晕,他丝毫没看出他如何心仪兰清若。
“她还是个学生,家里一直说要送她去日本留学。”兰清煦捡了口菜放进嘴里,“家里的想法是找个与她门当户对的男子,先订婚,再送出去,彼此有个照应。”
“这也许是清若以前的梦想,现在、、、、、”梅效白模棱两可地摇摇头。
“婚姻是结两性之好、、、、、“兰清煦有些急躁。
“这可不像这个时代的文化人嘴里的话,昨天清若还对我说婚姻要相识相知再相惜,她的话可比仁兄的话更在理。”梅效白笑道,不疾不徐,“你是否也知道清若的婚事她并不可能完全做主,你嘴里的婚姻自由也不过是喊喊,对大多数人来说婚姻自由都是奢望,可我可以,经济自由,不用靠联姻巩固家族势力。”梅效白侃侃而谈,却又充满嘲讽。
兰清煦一窒,梅效白的话一语中的,婚姻自由他也奢望憧憬过,可真正去实现并不容易,梅效白的自信不由地让他心生好感。
“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梅家生意这几年如鱼得水,难道不是借了你大哥岳家贺家的势。”
“说的对,不仅借了贺家的势,也借了我岳家向家的势。”梅效白坦陈道。
兰清煦一拍脑门,“我忘了,你娶过亲。”
“对,我要娶续弦。”梅效白说。
兰清煦面孔涨红,啪地拍桌跳起,“之前的都是废话,你们清若再怎么样也不会给人做续弦。你、、、、、真是斯文败类。”
“你这话说的有些不合时宜。”梅效白一点没生气。
“对不住,”兰清煦忙赔不是,“我知道乐意给先生做续弦的人大有人在,可我们清若不行。“
“为什么?”
“先生适才也谈到清若的梦想是与一人相识相知相惜,先生,有过家累,心思沉重,不是她这种小儿女可以应付得来的。不行不行、、、、、、我不同意。”兰清煦仓皇道,站起来,“我明天就带清若离开,这些日子承蒙先生照看,感激不尽。”
“等等,”梅效白揉揉下颚,“先生是文化人,我劝你还是先找清若小姐好好谈谈,不要在外说得漂亮,回到自家就是另一副嘴脸。”
“好,说得好,”兰清煦冷笑道,“那我请梅先生拍拍良心问问自己你是真的喜欢清若还是觉得清若能满足你续弦的虚荣心。”
梅效白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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