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终于在阴了几天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两天两夜,地上厚厚的一层,门前的麦田已经看不到麦子,白乎乎的一片。没法去上班的人早上都睡了个懒觉,老于还是早早的起来了,看到起的早的人门前的雪都清理干净了,也把院子里的雪扫出来一条路,门口的雪清理了一下。瞬间寒意全无,还出了一身的汗。
北街的老何头背着猎枪,两只大狗在前面跑着,往南沟方向走去。于家寨有山,还有深沟,人迹罕见,野兔野鸡很多,村子有几个人喜欢去打野兔,特别是下雪天,野兔跑不快,发现兔子后,在后面追一会,兔子就没力气了,很容易抓到,他们隔三差五的抓点回来打打牙祭。
屋内振北在冷下来之前买了个铁煤火放在老于屋里,一个马口铁做的烟囱通到外面,煤火上放了个烧水壶,老于洗簌和泡茶都用这水,冬天的水管因为在外面容易冻住,早上还得用热水浇开了才能用。吃饭还是去振北那院里跟老太太他们一起吃。
在家的这么多天,老于已经习惯了农村的生活,毕竟小时候都是在这里长大的,除了上厕所冬天太冷之外,其他的方面现在比以前好多了。
下雪天没有地方可去,下午,老于也跟他们挤在一起看他们打麻将,农村并没有文化大院什么的,谁家里有空房间了,腾出来一个屋子,放一张麻将桌,冬天天冷,再给屋里配个煤火,就是一间麻将室了,一般玩的不大,五毛一块两块的,一晚上输赢几十块的,最后再抽几个炸弹钱给主家,算是煤火用的煤球钱,一般都是三五块的,老于也玩过几次,每次都输个几块钱的,但是这几块老于就当是消磨时间了,也没放在心上。下午开始,吃晚饭前结束,晚上又一场,晚饭后开始,到一两点才结束。
今天振北因下雪没有去干活,早上睡了个懒觉,早饭没有起来吃,午饭翠芝就做的早了些,用手擀的面条,做的胡涂面,放的芹菜叶子,芝麻叶和红薯叶,配上红红的辣椒油,天冷,喝点这些暖和。吃过饭后的老于回到自己的屋内,泡了茶坐在煤火前取暖。
二叔走进院子,边走便喊:“振南,在家不?”老于起身在门口把他迎了进来。二叔穿着一建都发黑的军大衣,脚上穿着一双翻毛靴,上面的皮都磨的明晃晃的。头上带个棉帽子。二叔这人不打牌,也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人们看到他经常拿他来开玩笑:“德茂,王庄有个寡妇,长得通好看的,还带的有俩孩子,改天给你说说?”以前他们这样说的时候,二叔还当真了,现在知道是他们开他玩笑的,慢慢的,二叔就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了,大都是单独呆着,要么在自家的小院,要么在水塔下面的小屋。也有例外的时候,每次村里通知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会到人多的地方道:“XXX,德远哥叫你去村部一趟,有事找你。”然后说完就风风火火的往别处赶去。
村部是一座砖土结构的二层小楼,在小学隔壁的一个院子,院子很大,里面有挨着有几间平房,门前还有个大磨盘,那里是以前村子里的油坊,对着的是那栋楼,一楼三个房间,都有30多平方,一间是放广播器材的,里面还有两个木制柜子。另外两间都是放了两张桌子,两个柜子,里面放了些资料,天花板是木制的,二楼是通透的一大间,以前开会的时候在上面,年久失修,现在都不用了,整天的锁着。
挨着大队部还有一个院子,大门紧锁着,土胚的房子,红机瓦的顶,里面以前是大队养甡口的地方,生产队的时候耕种全靠这些牛马的,现在早就荒废了。
连学校一共三个大院,是属于大队的产业,对着大院就是一个水坑,坑边几颗柿子树,再往北,就是寨墙,出去寨墙就出村了,水坑是下雨的时候的积水,南面地势稍微高些,雨水流过俩条街后在这里汇集,夏天边上会有水草,也会有很多青蛙。冬天上面冻了很厚的冰,水不深,现在可能都直接冻到底了。坑底是泥土的,所以水也很脏,大家最多在这里洗个工具什么的。
二叔坐在煤火边上烤着手,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烟,拿过来一支用煤火上的火苗上点上,吸了一口,问着:“你今天怎么不去跟他们打牌?我看德远哥也去打牌了,振北也去松海家打牌了。”老于道:“天太冷,坐不住,打牌都是消磨时间的。你怎么不学学打牌呢?”
二叔道:“我脑子笨,打几把头都是晕的,光输,就不打了,最多看看都行。”吸了一口烟道:“你带的那粗烟吸着不错,这烟不耐吸,几口就没了。”老于看看他,知道他是想要雪茄的,就又拿出来三根递给他,说道,“最后几根了,这一盒就25根,吸完就没了,这是他们从国外带回来的。咱这里不好买,能买到的话给你一盒。”二叔推让到:“这么贵,你留着抽吧。”然后接住装自己口袋了。老于又给他了一条烟,说:“这些够你抽几天了,你带回去慢慢抽。”二叔这次很硬气的推道:“我买的有,这个留着你抽吧,大老远带回来的,我抽一块钱的烟都可以了。”最后老于把烟塞到二叔怀里,才作罢。二叔低下声音说道:“振南,你想不想干村长,想干的话我去跟他们说说,有些话你不好意思说的,跟我说……。”老于笑了笑,说:“我回来了桂芳咋办?也跟着回来?等过段时间桂芳回来了再说吧。”二叔嘿嘿的笑了笑道:“也是啊,你回来了桂芳肯定不会回来,俩人分开也不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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