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离开挡风的窝儿,刚一出门吴囡囡便打了个哆嗦,数九寒天儿果真不是白叫的。
“冷就回去,你阿娘不放心得很。”吴忠信显然不擅长说这些煽情的话,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竟有几分羞赧。
“说什么呢,爹?阿娘辛苦了这些久,难得今儿是个好日子,趁着喜气儿说不定能弄只野鸡回来给阿娘补补身子!”说完不等吴忠信再说话,吴囡囡便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前头走了。
既是出来一趟,无论如何都要去山上碰碰运气的,爹和阿娘养她已是不易,如今为了报恩拖了个吴奶奶,更别说还有小团子,为母则强为母则强,她总得坚强些才是。
把心一横,吴囡囡的步子便更快了些,看得身后的吴忠信只摇头,如今囡囡也是当娘的人了,心思活泛了些,然而骨子里还是那犟脾气。
心里这般想着,人却未曾落后分毫,严冬大部分动物都已冬眠,然而这个时节出来觅食的,便都不是善茬儿,尽管吴家屯的后山没狼,吴忠信这个当爹的也不敢掉以轻心
上山,吴忠信的眼睛时不时地扫向他挖的陷阱,吴囡囡则时不时地弯下腰来,挖一些草根薅一些树皮。
吴忠信瞧着倒也没说什么,凤娟便是郎中,耳濡目染,他知道个皮毛,然而囡囡却是自小便跟着她阿娘学了的,懂些药理也是自然。吴忠信瞧着自家能干的囡囡,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若吴囡囡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怕是只能心塞了两人出来已有个儿把时辰除了背篓里的一把草药,几个野鸡蛋,吴忠信手里还拎着两只野鸡。
观他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吴囡囡心知她这个爹已经满足了,不过是两只野鸡冬天,当真不好过
走这一趟,吴囡囡深觉,这冬天的山是靠不住的,东一把蘑菇西一把木耳的好事儿也只得想想罢了。
出门之前吴囡囡还信誓旦旦,想要染出红布来,不仅解了爹和阿娘的燃眉之急,就连以后村里红花的销路都不愁了。
然,就在这会儿,她便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蔫了染红布旁的不说,便是红花饼也无迹可寻,冬天,万物凋零,红花饼乃采新鲜红花经过几个环节历经七天精心伺候而成,如今她又去哪里寻这红花?
眼下这些东西已是丰收,所得之少不过勉强糊口,又哪有余钱去买白布
前前后后想了一遭,便是吴囡囡早已做好了准备,眼前依旧给她摆下了难以逾越的鸿沟,怎生不让她,心生沮丧?
“囡囡可是累了?”,见她久久不语,吴忠信生怕她受了什么刺激,赶紧问询。
“爹,这大冬天的,可有地方能寻到红花饼?”,心知希望渺茫,吴囡囡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哈哈,我家囡囡呀,还是那般爱美,你阿娘做胭脂,会给你做一份的,不必这般垂头丧气。爹虽没什么本事,好在地里种了许多红花,够你娘俩儿用的!”,吴忠信眼睛炯炯有神,精神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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