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道:“二郎此次也不知能不能考上,当初他爹教他识字,一是想让他识几个字,不至于做睁眼瞎,二是想把医书交给他,没成想他字是识了,却打死不愿学医,我从前,再也想不到让他去走科举之路的。”
秦氏道:“公爹的医术这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是极为推崇的,他老人家在时,青山村的人哪个不尊敬他,只是相公说他实在记不得医书,草药也辨认不清,这事十分可惜!”
“哪里是他不记得,他是心里想不开,他……”顾氏顿了顿道:“此事说了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罢了,且看他以后如何吧!”
秦氏知道范思勉没有继承范筠的医术,以前听说是没有医学上的天赋,今日听婆婆说起,似乎另有内情,可见婆婆不愿多说,只能安慰道:“我听闻相公十分刻苦好学,只是前些年时运未到,前些日子,听闻李二姑娘一事,相公颇为感慨,道那卢家比李家势强,故仗势欺人,此番也是想考得个功能能支应门庭,让母亲能好好享福。”
顾氏知道儿媳妇这是安慰自己,并没有再多说。秦氏有些困惑,却也没有追问下去。
范思勉同几个同乡投住在客店里,客店临着清远河,河边长着一片垂柳,此时柳叶青嫩,袅袅挪挪地,十分美丽。范思勉拜访了县上的几位秀才童生,安心备考,到了考试那一天,早早起来赶往考场,县试一共五场,待出了考场,只觉脚下虚浮无力,浑身拉拉杂杂,回到客店洗了个澡,身体上的劳累再加精神上的压力,他躺一天才缓过来。
过了三日,县试结果公布在县衙外,范思勉一早就和几个同乡等在县衙外,小吏张口念着考过的人名,籍贯,后又粘贴在墙上,范思勉心里七上八下,这不是他第一次考县试,前几次都没中,此次却格外紧张,这眼前的哪个学子不期望考中呢?
“七里香坳山村胡得禄,中!”
“比苏县清远巷苏翷,中”
……
小吏一个个念着名字,从尾到头,都已经念到二十名了,范思勉想自己又没考中,准备离开,当年自己也是斗志昂扬,可这一年又一年,连县试都没过,他颇有些心灰意冷,年前听闻李二姑娘的事,突然觉得自己也该努力一番,不该一撅不正,一家老小,他是唯一的男人,他不努力,家里人只能受苦。
“谷昌乡青山村范思勉,中!”
范思勉听到这一声,整个人都惊呆了,心中又惊又喜,似在梦中,同乡看他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道:“范老弟,恭喜恭喜!”
范思勉道:“我,我看中了?”
“中了!中了!第十名!”
他竟然中了!比苏县县试只取五十人,他最初只巴望能考过,没想到竟然在前十,万万没想到啊!
人群中,有人欢欣鼓舞,也有人涕泗横流,范思勉晕乎乎地回了客店,躺在床上,感觉到胸腔里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急促,他抬头望向窗外,只觉朝阳正暖,微风和煦,柳枝轻蔓,碧波荡漾。十年寒窗苦读日,如今过了县试,他觉得自己胸中一口浊气算是吐出了大半,再努力一把,过了府试,自己就是童生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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