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吕温清醒了过来,这次脸上神色平静,不再慌张,屋内不见徐来的身影。
到了门口,吕温才发现徐来正在院子大门口鬼鬼祟祟的,手上拿着一截从灶台里挑出来的尚未完全熄灭的柴禾点燃了一张黄纸,口中念念有词,只是声音实在太小,听得不真切。
已经烧过了一半的符纸,灰烬慢慢落在门槛外,跟教书先生送给吕温荷包里装的那张,好似一模一样。
比徐来大两岁的威猛少年吕温在小镇是出了名的顽劣,听说父亲参了军在前线打仗,吕温的母亲也颇有几分姿色,在这小镇也称得上貌美如花。家里不算富裕,在小镇里也算得了中上,日子也算过得去。
吕温一直都是徐来暗自羡慕不来的对象。不说别的,每逢年节,母亲都会为吕温置办上一身新衣裳,最重要的是吕温读过书,进过学堂,就连教书先生都夸吕温天资聪慧,悟性惊人,这是徐来这么多年来知道教书先生唯二夸过的人。
镇上教书先生一直以来徐来心目中的偶像,徐来迄今为止也没读过多少书,听说读书人都要做学问,徐来不知道学问高是有多高。可那个身穿白衣的教书先生,嘴里的每一句话,好像都有这人世间的大道理,这种感觉没有随着徐来年龄的增加而变淡,反而越发明晰。
徐来来镇上的第二年,这一切发生了巨变,镇里一个因残疾被军队遣返的老兵传来消息,前线打了败仗,吕温的父亲不知踪影,战争的残酷几乎让所有人都认为吕温的父亲已经战死了沙场。
孤儿寡妇的坚持了几年后,吕温母亲还是改了嫁,改嫁的对象是刘富贵,人与其名,刘富贵正是小镇上少数几个富庶人家之一的刘家小老爷。
刘富贵是王家当代家主刘老太爷的最小的儿子,老年得子所以极其宠溺,否则也不会任由他娶一个寡妇,而且还是正妻,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不说别的,就是徐来也听村里人嚼了整整一年有余的舌根子。
刘富贵虽然家境殷实却是那种少有的飞扬跋扈之人,对吕温母亲也是喜欢到了极致,不然也不会娶来当正妻,按道理说吕温也应该随着母亲一起去往刘家。
可到了刘老太爷这里出现了大问题,刘富贵和吕温母亲都低估了宗族观念在刘老太爷心目中的地位,任凭如何也不让吕温进刘家大门。
最终在刘富贵大病一场,吕温母亲求死逆活的情况下,刘老太爷实在拗不过小儿子,答应只要吕温改了刘家的名字就可以跟着一起进家门。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由始至终,吕温从没有说过一句话,不说同意也不反对。到了吕温母亲和刘富贵大婚当日,宾客满堂,唯独没了吕温的身影。
从此小镇学堂里少了一个天资聪慧读书郎,十岁就威猛不输成年人的吕温,成了街坊邻居人人头疼的混世魔王。
吕温母亲无可赖何,只能时不时送去些东西,却全被吕温丢进了河里。
后来不知为何,吕温惹恼了镇上刘家的刘姓子弟,结果给一群人死死堵在家里,双方你来我往,吕温独战十几人,却是将对方一顿痛打,刘姓子弟也不多话,见打不过直接也就撤了。
可事情哪能就此结束,高门大户人家哪有打不过泥腿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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