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午后,艳阳高照,撒了满地滚烫的热气。
碧玉打出冰凉的井水,正在浇灌庭园中的花花草草。冰水这一泼洒下去,冷热剧烈的交流,被晒到枯干的花蕊,被烫到泛黄的枝叶,倏地冒出了蒸气,冉冉升起。
碧玉试图想凉爽点儿,顽皮地泼洒在地。一攤子的水,火速縮小,蒸發,消逝...一点儿痕迹也不留!这要是打颗鸡蛋落地,兴许也可以煎个半熟吧?
这就是有名的热都~南京,酷夏的闷热还真是异常了得,宛如在蒸气室里头儿蒸烤着。
马恩慧坐在府内凉亭中,手里握着团扇用力猛搧,依旧香汗淋漓,汗珠还是在娇嫩的脸蛋儿上,纷纷冒出头来,一个撑不住,便一道顺着脸庞滑了下来。就连发髻稍微用力一扭转,似乎也能挤出点儿汗水来。
此时,两个女的从西厢房步了出来。
这小姑娘的身姿纤细,肤白如凝脂,身形婀娜且多姿。乌黑的发髻则是别着,醒目的碧玉芙蓉钗和白玉簪子,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却似出鞘的剑尖,透着陡峭峥嵘的锋芒。
她这一身娇艳的打扮,花枝招展地搭在稚嫩的小脸蛋儿上,显得格外的不谐调。宛如未绽的芙蓉,按耐不住性子,不愿再蛰伏,强出头来争奇斗艳。
身旁的小丫鬟,小心翼翼搀扶着她,还帮她提着蓬松过头的夸张裙摆。一个花枝乱绽的小萌妹,被过份成熟的装扮,这么一雕琢之下,含苞待放的少女,摇身一变,倒也颇似冶艳妖娆的少妇。这朵花儿~长歪了!
马恩慧在房内休养了三天,足不出户,在谁都不认识的情形下,还是别贸然踏出房门,以免漏馅儿了。
这几天边休养的她,当然也没闲着。透过窗子,或门缝儿里瞧人,以头伤暂时失忆当借口,边探询碧玉的口风,逐步了解并掌握这府中的人事物关系图。
从西厢房步出的正是,马府的二小姐马恩倩,和她的贴身丫鬟紫云。也不知马恩慧是如何做人失败,得罪了这主仆二人。明里从没给过她好脸色看,暗里偷偷给她下套子。在她们的爹爹马全面前,或是争宠或是编排马恩慧的不是。
其实这也不难弄明白,马恩倩是马全的继室所生,身分地位自然低她姊姊一等。这无非就是吃不到葡萄,只能跑去吞炸药的庶女,心里燃烧着炙热的烈焰,这才从眼中冒出仇视的火花儿来,头顶上还跟着冒烟儿,冉冉升起的乌云罩顶。只有把嫡女姐姐马恩慧给踩下去,她才能冒出头来,拨掉乌云现青天。
“唷~姐姐!妹妹在这儿给您道喜了!跌落山崖竟然还能大难不死!洪福齐天的你,必定还会有后福的。“这妖艳的小姑娘,给她这么一吆喝,像极了三姑六婆的大妈大婶儿们,尖酸刻薄还带着刺儿的那副嘴脸。
她状似亲昵地,顺手便搭在马恩慧的肩上,然而嘴里非但吐不出象牙来,反而满满都是酸不溜丢的梅子味儿。
名为道贺,实则诅咒!怎么听都有股霉味儿:姐姐可真是命大啊!老天这样都没能把妳给收去?
马恩慧听着不甚舒服,看着这虚伪的「好妹妹」,心中厌恶至极。她张开纤细白皙的玉爪子,一把便拂开了马恩倩,她那只有挑衅味道的小爪爪。“别靠我那...么近!这天儿已经够闷热了!你再靠近一点儿,怕是会冒出火花儿烧起来了!“
马恩倩恶狠狠地盯了眼马恩慧,宛如眼里射出了利剑,意欲刺进马恩慧的心坎儿里。然而只是瞬间即逝,她的眼光流转,眼珠子咕溜溜地快速转了一圈儿,随即低声对着丫鬟紫云,咬了咬耳朵吩咐了几句话。
紫云听完主子的吩咐,点了点头淫笑着,眼睛都笑弯了,仿佛是把弯刀,意图砍向马恩慧的心窝里头去。果真是一对主仆啊!一个眼中含剑,一个笑里藏刀。
紫云贼兮兮地快步离开,不一会儿,府中的下人陆续来到,很快便全数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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