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辉站起身来,走到许琰身后,他不知该做些什么,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于是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进而俯身下去紧紧地搂住她。许琰就着泪水嚼着薯片,她面前的桌布上已经浸湿了一大片,并且还在继续扩张着。
许琰:张璇告诉你,他是怎么………..
朱辉:睡梦中走的,怀疑是心梗,得解剖之后才知道确切的死因,不过……….医生说洪波的睡相安然,没有遭什么罪。另外,公司给他们那个项目组单独上过一年期的高额保障,洪波离职后,这个保险仍然在有效期,所以今天下午保险公司已经向洪波的妈妈给付了赔款,他们的养老不成问题…………
朱辉从许琰手里抢过薯片,他担心她呛着,但许琰的泪水就像泻闸一样,再次喷涌而出,朱辉轻抚着她的肩膀。
朱辉:许琰,你坚强些,有些事儿……….我们无能为力。
许琰:就像死亡?
朱辉点点头,许琰趴在餐桌上痛哭起来,整个身体随之颤动着,朱辉一阵心疼。他决定让许琰好好发泄一下,便一声不响地将桌子上的碗筷收拾下去,在厨间洗涮完毕,烧了一壶开水,端到客厅里来。许琰已经起身坐到了沙发上,准确地说,她是蜷缩在沙发一角,双腿屈膝,双手环抱着膝盖,头埋在两腿之间,朱辉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知道她仍在哭泣,还是已经睡着了。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又到床上拽了一张毯子围在她身上,这时许琰抬起头来看着他,朱辉坐到她的旁边,也看着她。
许琰: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么?
许琰泪眼模糊,朱辉看着她笑了。
朱辉:那当然了。
许琰:可是洪波那么年轻………….
朱辉:别胡思乱想了,洪波的事…………张璇接待了洪波的妈妈,听阿姨说,她们家族有遗传的心脑血管疾病………..所以有些事………..
电话铃响,朱辉皱着眉,看到是张璇,冲许琰点了点头,便接了起来。
朱辉:张璇…………对,许琰在我这儿,没事儿没事儿,放心吧,对,她还在哭………
张璇:你回来就好了,劝劝她吧。
朱辉:嗯,我知道了,她和洪波感情深,难受也是难免的,没事儿,放心吧,嗯,有什么事打电话吧,有空到我这里坐坐,带上安宁,让许琰给你们熬鸡汤,她熬得特棒!
放下电话,朱辉扭头看见一边瞪着眼睛的许琰。
许琰:你怎么好意思揭我短呢?
朱辉笑了,他将围在许琰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紧些,然后搂着许琰说道。
朱辉:怎么,还不好意思了?张璇和安宁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你都好意思哭得稀里哗啦,我干嘛不好意思啊?
许琰:可是………..
朱辉打断她:许琰,生命很脆弱,常常会遭遇很多意外,但无论如何,死亡都是每一个人要面对的终极课题。对于死亡感到绝望是一种逃避,死亡只是生命过程中的一个结点罢了………….如果我们想挣脱它带来的恐惧,我们就要熟悉它、习惯它!所以,我们要心平气和地过好每一秒钟,充分利用我们的这一生,也让我们在死亡的那一刻,不至于悔恨,或自责虚度此生。
许琰: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而且,我曾经不止一次地闻到过。
朱辉定定地看着她,鼓励她说下去。
许琰继续道:那味道就像乌云,笼罩着我,压迫着我,拥有毁灭我一切期待的超能力,我无可奈何,我束手无策!
朱辉:我们会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中,是因为我们有着本能的欲望,那就是活着,而且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死亡,可以无情地结束一切,结束我们所熟悉的一切。
许琰:我就是受不了………..人来了,又离开,每个都来去匆匆……….
许琰的眼睛再次蒙上了一层雾气,朱辉将水杯递过去,许琰接过来,双手捂着杯壁,将水杯压在下巴底下,水的热气蒸腾到她脸上,一滴泪水掉进了水杯。
朱辉:你习惯………你希望熟悉的东西永远保持那个样子,是吧?我们都有这样的希望,但是我得告诉你,这是不客观的,因为,万事万物都在时刻地变化着,我们只能去适应,却无法阻止!
许琰将脑袋埋进两腿间,沉默了。朱辉将她揽进怀里,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这一次,他感到许琰离自己更近了,他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她身体微微的颤动,还有她心跳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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