掐两朵新鲜才开的桅子花,美娘去了隔壁叶家。
才进门,就见叶蓉正拿着她的花布,臭美的在水缸前左右比划。
叶氏照顾着两岁多的小儿子吃粥,头也不抬的嘱咐道,“你小心些,别给人弄脏了。眼下才遭灾,是没指望了。等下半年看你爹能不能多接些活,过年再给你扯身新衣。”
叶蓉正想说好,转头看到美娘,一下脸红了。
却见美娘没半分不愉,反笑吟吟道,“妹妹你瞧婶子多疼你。来,把这花戴上,又香又好看。”
叶氏略怔,随即爽朗道,“美娘来啦。等一会儿啊,我打发了小宝,就给你量尺寸。”
“不急。”说着话,美娘把另一朵桅子花别她衣襟上了,“婶子也戴着,香香衣裳。小宝,你娘好看吗?”
“好看!”叶小宝咧嘴,笑得小脸上都是粥胡子。
叶氏原想说不要,见此便也笑着算了。
将最后几口粥赶紧喂了儿子,一面跟美娘说话。
“我昨儿算盘了一下,美娘你都快十二了,湘色这匹不如做条马面裙,红色就做件对襟长褂,春秋好穿,正经也是大姑娘的衣裳。余下料子再给你做身棉袄棉裤,等到冬天也尽够了。”
这两匹布美娘还没细看过,叶蓉红着脸抱给她,就想去倒水,美娘却拉着她一起坐下。
爱美乃人之天性。
不过比比,何必小气?
两匹布质地细腻,一匹湘色有暗花,一匹李子红,皆是娇嫩粉润的颜色,非年轻女孩不能穿。
美娘在身上比划了一番,十分满意,“婶子方才说的裙褂就好,只那棉袄,您看能不能做成我身上这样子?”
她身上穿的,还是王府的小宫女装束。
水红上衣,湖绿裙子,但巧妙做了几处拼接,就半点不显乡气,反清雅得很。
要说美娘从前,也不知打扮。
全因林方氏说,女孩儿要朴素大方才显得体。所以美娘常年穿着旧衣,还多是父兄淘汰不要的。
但如今,她却是再不肯信那些鬼话了。真要朴素大方,怎不全家一起穿旧衣?
还是瑞姑说得对,别怪世人只敬衣衫不敬人。
没人有义务从你不起眼的外表下,去发现你的美德。
在有条件的时候,尽力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体面,才是对自己的尊重。
且得旁人高看一眼,又有什么不好?
她往后,可就是要臭美了!
叶氏细看一回,赞道,“这样好看,也不难做,又省料子。说不定还能给你凑件棉坎肩出来,只是你爹,就得多费些棉花钱了。”
“省下来的棉坎肩,我送蓉妹妹。再有多的,给小宝做双棉鞋也好。好婶子,千万别省着,省了也不归我呢。”
看她说得诚心,叶氏笑了,“那婶子可就不客气了。”
美娘就喜欢她这爽快劲儿。
有来有往,才有人情在。
昨儿要不是叶氏给力,她如何能从林俊仁手上,讨到这些布和小银锁?
但美娘想多得叶家关照,想送的人情,便不止于此。
等叶氏打发了小儿子,帮她量好尺寸,美娘便问,“婶子家里可忙?我打算去葛大娘家帮忙做些家务,蓉妹妹能一起去么?”
小姑娘想得长远。
就算葛大娘那儿一时没针线活,又不是一世没有。趁着人家有事,交好一番,日后岂能不关照于她?
且如今还有个秋大姑呢。
怎么看,都不象是寻常之人。美娘并不贪图什么,但一个好汉三个帮,能结些善缘,何乐不为?
叶氏素性豪爽,虽她会的是裁剪,不从葛大娘那儿接活。但听说她家来了病人,还特地让叶蓉去自家菜地里,摘了一篮子新鲜菜,才和美娘一块去了。
这就是会做人。
美娘又学一招,再想想林方氏,真是没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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