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却似换了人间。
恍然,手中笺文悄然滑落,一同落下的,还有几点重如千均的泪珠,撵过面庞,凝在下颌,蓦然滴下。
时间像是凝滞已久,未曾流动,她定在原地,久久未有响动。
地上文笺滚落,轴滑一侧,几行字迹显现:
“因宁子世自言与徐婉从未相知,未有见面,言其后不与之相交,故罪名不立,即日为官,不得与此类同游,永世相绝。“
帝印鲜红,赫然惊心。
她这才知道,他根本没有来娶她,以后不会,这一世,都将不会。
她心中似有大雪,将一切都变得寒凉。
恍然间,她却是未有像之前第一次收到他信笺时那样,哭得直不起身子,此刻,她面色茫然,倩俏面靥无有任何波澜,只是任由泪水簌簌落下。
没有哀啕,没有恸哭,没有哽咽,没有声音。
她面色寂然得可怕。
她明白,她的心,在此刻,却是已然死去。
碎得七零八落,连理智,都是无法沾合。
她就如此僵着,立了好久。
……
良久,她终是颤着身子,迈步抬脚,寂然憔悴,似是魂魄已然离去般,没了生气,如同行尸走肉,兀自回到楼上。
她取下架上红衣,解带换上,转而重又坐在妆台前,凝眸镜中自己。
她知道,那不是她。
那是一个躯壳,虚无空洞。
她双目失了神,兀自拣起胭脂,玉指轻沾,饰于面靥。
她柳梢没了情,拾起黛黑,玉手抬起,缓缓画着眉。
她嘴角没了笑,捻起口脂,双唇轻抿,樱唇如烈。
她将青丝绾起,插上玉簪,别上金钗,覆下凤冠。
几抹流苏垂下,她面容艳俏依旧。
对镜黄花,却是徒劳,不绝泪水将靥上妆容,花了又花。
似是无可再饰,似是甚觉无用,她兀自站起,迈步走向台缘。
她望着远方,秋水不转,浑浊不堪。
乌云微堕,棠花飞散,她妆容半残。
她低头望着楼下行人,谈笑阵阵,步履趋趋,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与其如此,倒不如说这一切,于她而言已没了意义。
薄风拂来,将她几缕青丝牵起,几道泪痕吹干。
蓦然间,她却是几抹笑容,只是这般笑,凄楚不堪。
眉眼弯弯,不见笑意。
恍然间,她双目微闭,迈足向前纵身跃下。
当她双足凌空,绫罗飘覆,几点殷红自天边现出。
……
行人说,那日云深蔽日,却是忽而散开,天边泛出桃花色。
行人说,那日天暗日沉,却是忽而透亮,似有落星划过天穹。
那日,许是有人不忍,兀自提笔,一声叹息。
“子世,怎么了?”
“不知为何,心中忽是一阵痛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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