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面临着抉择,若他现在立刻率军追去渝州,便能将皇帝擒获,革命便宣告了胜利,但掖庭宫内的林兮玉极有可能被其他两军斩杀;若他选择再见其一面,则革命可能再无成功之日。
滴滴汗珠滑下,落在被火光映亮的地板上。
心乱如麻却又不容犹豫。
……
“娘娘!”侍婢叫到,“再不走会被叛军杀死的!”
“丫头,听我的,你快走,他如今大势已去,早已不再是当初的帝王,我也不再是那当初的贵妃了。”林兮玉轻言,“若再不走,你真会死在这里。”
“可娘娘……”
“无须叫我娘娘,我已言明,我早已不再是贵妃了。”
侍婢未语。
林兮玉笑笑,道:“你若逃出,寻找皇帝的心腹,我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你若是不走,我们都必死无疑。”
婢女闻言,牙关紧咬,紧搓着衣物,咬牙道:“娘娘一定要活着,等太平了,若娘娘不嫌弃,我还来伺候娘娘!”
说完,便是哭着跑出。
林兮玉目送着她离去,转身面向妆台上的一碗白粥,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眉目间尽是温柔。
“这都多少年了啊……”
她注视着尚还温热的粥粒,眼角缓缓现出晶莹。
她似是等着什么。
不多时,一道人影闪进,手中长枪尚在滴血,嘀嗒间,时间都似是停滞。
就如此过了几刻。
“杀也好,不杀也罢。”林兮玉笑着端起白粥,陡然道,“给。”
那道人影见状,身躯一震,定定看着她。
林兮玉走近,将他凌乱的发丝拨到耳后,轻轻整理着衣物,喃喃:“还好,还好。”
一只手端着白粥,一只手却已是抚上他的面颊。
尚沾着血迹。
二人未有说话,却都是了然于胸。
“渝冬变懒了,当年的你,喝粥可比这快多了。”
林兮玉捧着粥,道。
“我怎知其中没有毒?”渝冬面色依然冷峻。
林兮玉没有应答,如画俏靥上笑意更浓,缓缓走向妆台将粥放下,道:“你可知,为了如今这一面,我都做了什么?”
他将长枪握紧,没有说话。
“你现在还不动手,是因为不相信吗?”她道,“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惑帝王,乱天下。”
……
火光跳动间,映出两人的面颊,既炙热又寒冷。
恍惚间,她似乎又变回了当年那个在粥棚施粥的小姑娘,而他,依然是那个端着破碗,走路蹒跚的小乞丐。
寒天白雪,她给予了他一生都无法忘怀的温暖。
当年火与血交织时,他要救她。
现在火与血交织时,他却要杀她。
“我明白,这是一种罪过。”林兮玉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却是掠上一层阴霾,“如果连有情都成了罪,我愿意做一个万古不赦的罪人。”
渝冬嘴角一阵抽搐,眼中似有晶莹闪烁,缓道:“这许多年,我娶了他人,我未在,何来爱?”
林兮玉看向窗栏,转而看向窗外花园,却早已被摧残得不堪入目,只有零星几朵残花颤巍巍开着。
她看着这些许的花,道:“看这些花。”
渝冬走近窗台,顺从地看着花。
“就如这园中之花,园存,花开;园毁,花还是开。”她面向渝冬,苦笑道,“汝在,我爱;汝不在,我依然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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