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场大殿。
高冠仙人离开了,把一群茫然无措的卒徒留在原地,甚至从头到尾,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报过,也许是觉得卒徒太过卑贱,不配知道吧。
满怀期待的修行第一课,却只是一段关于谦卑之心的说教,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对仙族的畏惧同样深刻,压制住了卒徒们的情绪与手脚。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跪在原地的卒徒们才敢松去吊在心头的那口气,紧张挺直的腰背开始放松弯曲。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很多人由辛苦的跪坐改变成了相对轻松的盘坐,或者箕坐。
但没有人敢离开原地。
郝汉依旧保持着跪姿。
他有经历过“驯化”的经验,也在高冠仙人的话语中,听出了不怀好意的成分,所以情愿多受点罪,遵照高冠仙人的话,一动不动。
茫然地等待,时间缓慢流逝,也不知具体过了多久,只是看大殿外的天象变化,依稀是到了午后时分。
一阵沉闷的“咕噜”声响起,是从郝汉腹内传出的,毕竟一早就来到了大殿,期间未曾进过食。
其他人想必也是如此,饥饿不仅难捱,也容易让人烦躁,于是彼此之间开始偷偷地交头接耳。
当然,依旧没有人找郝汉说话,他只能无聊旁听。
很快,他就从那些人的对话里发现,其他人竟然都住在一起——一处道场内的排屋宿舍,彼此间早已不再陌生,唯有他与众不同,单独住在外面的小院里。
郝汉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安排,也不知道这是否是他被孤立的原因。
时间还在流逝,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天色都已经开始暗了,在饥饿与疲劳的助涨下,有些人的烦躁情绪到了极致,再也按捺不住,他们不顾他人的劝解,鲁莽站起身,想到大殿外面窥视情况。
可就在他们向门口走去时,高冠仙人突然现身,将这几人逮了个正着。
在高冠仙人的身后,从外面走进来一队手持棍棒的仆役。
“所有站着的,都打断腿,赶出道场,剩下没有保持跪姿的,笞十鞭!”
命令简单明了,仆役们凶神恶煞地扑了上来,大多数卒徒都被抓了起来。
仙人在旁边看着,反抗挣扎的只会更惨,被抓的卒徒们,战战兢兢地被押出大殿。
很快,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当然幸运儿也有,郝汉与少数几人警醒,始终未改变跪姿,终于躲过一难,其中就包括那名最先跪下的浓眉大眼。
殿外的惨叫声,听在耳中,让人心生颤栗,却又不敢表露出来。
终于叫声止歇了,受笞刑的人被赶回了大殿,面容痛苦,脚步蹒跚,袒露的背脊上全是一道道血淋淋的鞭痕。
但之前耐不住站起身的那几人,已经不在其中了。
“无故站起的那几人,明显是存了悖逆心思,所以打断他们腿,以示严惩,而赶出道场,则不是惩戒,只是因为他们不尊谦卑之礼,没有谦卑之心,不配拥有修行机缘。”
“其实你们这些被鞭笞的,也是存了轻忽之心,体谅你们初犯,所以只是小小惩戒一番,以儆效尤,未曾剥夺你们机缘,但有下次,决不轻饶。
痛苦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光彩。
“仙族说可为之事,则可为,说不可为,则不可为。”
“我之前说了‘保持姿势,一动也不许动’,至于为什么,你们可以不明白,也无需明白,更没必要去问,只需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我是仙族,我说得话,你们要拼死恪守,不管付出什么代价!这就是你们的谦卑之心,你们需要遵守的谦卑之礼。”
“剩下那些未被责罚的,明显是明了了谦卑之心,做得很好,以后每日加餐酒肉,当为其他人竖立典范。”
卒徒们姿态怯怯。
高冠仙人挑了挑眉,挥手将殿内仆役驱退。
“很好,接下来开始修行的第二课——授法。”
众人凝神瞩目。
高冠仙人没有说话,而是抬手展袖,法力开始在袖面凝聚,最后用力一挥,一股无形的波动,彷如清风拂面,自袖端而生,掠过了人群,继续向四面延展,直到撞上墙壁。
众人茫然四顾。
接着,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空无一物的墙壁表面,泛起了如同水波一般的涟漪,斑斓颜色渐渐浮现,凝聚、塑形,最后好像定型为一篇篇文字与图画。
只是离了太远,还看不清楚。
施完法,高冠仙人拢袖说道。
“修行分五重境界,由低到高分别为炼体,炼气,筑基,金丹与元婴,每重境界又可分为小成、贯通与圆满三个阶段。”
郝汉想起之前打倒的那个年轻仙人,修为就是炼体贯通,他之前一直不知道这修为有多高,现在终于知道了,原来仅仅高过炼体小成,以及没有修为的凡人。
那年轻仙人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居骄吧?
高冠仙人脸色有些不耐,郝汉赶紧收回心神。
“这大殿四面墙壁之上的文字与图像,就是你们今后要学的《潜渊炼体》,也是我思渊宗引导修行的入门功法。”
“给你们三个月时间,在这三个月里面,你们每天可有半日时间,进入大殿学习,这三个月内不会有仆役进入,你们也不会被打扰,三月之后考核,未入炼体境者为不合格,同样逐出道场。”
众人闻言,心中不由悚然惊惧。
这时殿外进来一名年轻仙人,脚步急促,吸引了众人视线。
这人是郝汉认识的,就是他之前想起的居骄。
居骄走到高冠仙人身边,附耳说了几句,高冠仙人的脸色立马变了,竟然显露出几分慌张与无措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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