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军走过去想搀扶一下爷爷,老人一把甩开,大步走在前面,朝着食堂走去。
吃饭花了1小时时间,期间都是在听爷爷各种回忆以及各种教训。周永军喜欢这种‘与爷爷抬杠然后被骂’的感觉。他也向爷爷说了目前超市的详细情况,但老人家并没有给他什么建议,只是告诉他,做任何事情都要凭本心、凭良心,然后尽心尽力就成了。
只是,在周永军临走之前,老人有一句话强调了很多遍。“同一个作战单元,最重要的就是官兵互相信任同心协力,你能舍命为了战友,你的战友当然也能为你舍命。”
周永军唯唯诺诺离开时,老人家‘强行’在他身上抢走了一包‘椰树’香烟,也‘强行’塞给了周永军两百块钱。这是祖孙俩的小把戏,玩得乐此不彼。
……
走到停车棚处,那位看管车棚的治安员小黄正拿着一小瓶白酒在自得其乐,连看一眼周永军的力气都欠逢。一条通体乌黑发亮的土狗趴在周永军的摩托车后方,听见脚步声,土狗抬起头看着来人,目光温驯。
那条土狗出现的时候,周永军并未在意。
小时候家乡这边到处都有人放养狗,周永军自己也养过一条土狗,父亲去世之后,那条狗不吃不喝趴在门口一动不动,两礼拜之后也死了。为此妹妹周永琪还大哭一场,而家里这么些年也不再养狗。
爷爷所住的干休所倒是养着两条黑背,但周永军就是喜欢土狗啊,觉得连名字都那么好听——中华田园犬。
轻轻呵斥了一声,土狗懒洋洋地站起来走到一旁。周永军发动摩托车驶出停车棚,可在行驶了十几米之后,便从后视镜里发现那条土狗竟然在跟着摩托车狂奔。周永军也懒得理它,将摩托车开到一个公用电话亭停下,回忆了一下舅舅家的电话便开始拨打。
与舅舅寒暄几句之后周永军便切入正题,这周明宇倒是回答得听快——事情是真实的,目前正在谈价钱以及有些审批的手续比较麻烦,但应该都能解决。
“大概以什么价格卖呢?”临了之际,周永军还是问了一句。整个中午,眼前总是有赵兰泪光闪闪的样子。
“这个你就别管啦,但是,永军啊,这两天恐怕那几个员工要去闹事,你得给我顶住知道吗?这事情一了结,你就可以马上去局里工作了。”
“可这样子卖了,那些持股的人怎么办?个个都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那些钱对于大家来说,应该都不算是小数目啊。”周永军捏紧了话筒,听舅舅这么一说,弄得自己像是个小人似的。
“生意嘛,有赚有亏,谁能保证能赚钱?他们以为跟着国营单位走就能钱生钱利滚利?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啊,赚了钱就拿回家亏了钱就叫喳喳?得啦永军,这事儿本身也不复杂,但也不简单,你就别管了。”电话里的孟明宇有些不耐烦,可他在挂掉电话之前,还是嘱咐了一句,“你有你表弟的大哥大号码吧?记住,有什么问题搞不定,就打电话给你表弟,他会去帮你的。”
捂着话筒呆了一阵,周永军从口袋里掏出两张一块的纸币递给收电话亭的阿姨,低头又看见了那条黑色土狗,正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满脸的严肃。
离上班时间还有15分钟,周永军就出现在超市门口,一个中年男人推着糖葫芦车挡住了大门,被周永军客客气气地请开。收银台前,坐着古君玫与林娇,赵兰站在洗化区的过道上,轻轻挥动鸡毛掸子扫着上面的洗发水与其他物件。赵炳海站在通往2楼的楼梯旁边有些神不守舍。几个人都没看见门口的周永军。
那条黑狗突然从周永军脚下穿了出来,面朝周永军站定,轻轻摇晃着尾巴。
周永军有些哭笑不得,从电话亭离开他就没注意身后的情况,没想到这条狗竟然跟到了这里,一副死缠烂打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家养的。毕竟油光水滑的也不像是条流浪狗。
他突然想起摩托车扶手上挂着一袋中午没吃完的蒸饺,便走出去提溜回来,打开取出两只放在手上,那条黑狗凑过来闻了闻,张开嘴一口将两只蒸饺吃了下去。然后直愣愣地看着周永军手中的袋子。
“不能给你吃啦,我晚上的口粮呢。”周永军对着黑狗摇摇头,伸手摸了摸狗脑袋,转身走进了超市大门。那条黑狗也不跟着进去,反而在门口左侧找了个干燥的地方趴了下来。
“古姐,刘经理在楼上么?”
古君玫的目光与周永军对视,摇摇头。
她其实也就是30来岁,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便有些与实际年纪不符。她头发染成了深棕色,厚厚的嘴唇上永远都涂抹成血红色,指甲油与口红相差无几,只是肤色较黑,眼睛又极小,让人看着十分凶悍,说话却又是低声细语的。
与林娇打了个招呼,周永军便匆匆上到2楼办公室。他想让周刚清点一下货物,看看货值还有多少,或许想想办法清掉一些货,还能替大家挽回一点损失,毕竟就算自己去到局里上班,心里也不会有那么内疚与别扭。
至于说其他人的去留问题,就别想那么多了,能做做多少,就尽力去做多少。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m.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