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会这么想，我和姐姐的情谊姐姐还不知道吗？姐姐来流故之度不下十次，怎么说我们都是朋友了，就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我怎样都会替姐姐隐瞒。”小六儿面色煞白，却还是挺直脊背，故作镇定道。

“你说我把这件事告诉古棠会怎么样？我知道，古棠以前说过柒里枝斋不屑和流故之度争执一片杂碎之地，但古棠也没说过不会来找你们玩玩。古棠偶尔一个乐呵呵就一不小心把一个灵体捏碎了，这动起手来还真是半点不客气。反正青纸也知道了她要刺杀的任务目标被我救了，再拖你们下水又何妨？我生平最讨厌隔岸观火的人，还有自作聪明的人。要么你过来把他的毒给逼出来，要么我拉着你们一起死。”

小六儿猛然看向方一扇，连连摇头摆手，往后退两步：“为什么姐姐不自己救，反而要我来救？我只是个看守魂魄的小鬼童，不是药童，我学习的法术也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姐姐太高看我了。”

“别紧张，你们没有向柒里枝斋说出全部的实情，那么我就理解为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既然入了我的阵营那我就得提醒一句，独善其身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下场的。当初我在你们那里买了魂魄，我很感激，可事后我才知道买卖魂魄是天宫不允许的事情。我记得那时我是给了你们钱的，既然那时你们收了我的钱，那么就说明你们已经触犯天宫的规则。别想着赖账，我还有用人间的钱换冥币的记录。我知道你们背着天宫在搞事情，要是这事不想被天宫的天神得知，你们最好乖乖进入我的阵营。你们也别妄想杀了我灭口，天雷都劈不死我你们就别想着我会死了。”

沉默好些会儿，小六儿低着头，颤颤说道：“这是何必，何必为难我，原来当初送你你不要反而用钱买，原来是在这等我……”

“小六儿大人？要是实在为难，那就杀了她灭口，她是柒里枝斋的恶人，没人会怪罪大人。而且，就凭她，还妄想见到天神？只怕见都还没见到就被天神劈死。就算见到天神凭她一面之词天神也不会信她，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而且她这个身份就摆在这，谁会信她的疯言疯语。她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杀了她她就不会说出去了，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她一定是在哄骗大人，大人别忘了入流故之度时老师说的话，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它都会死。”小女鬼附耳说道。

小男鬼在一旁听得心惊，对着小六儿咿咿呀呀，可是怎么说也说不清话来，就像断了舌头的哑巴。

小六儿听了小女鬼一席话后，眉头皱了皱，把目光放在方一扇身上，问：“他是姐姐最重要的人？情郎还是弟弟？再或者是朋友？”

“嘛，好像没什么关系，但你最好别把主意打在他身上，因为比起杀他，我更想你来杀我。那小姑娘说的话你要是听进去了，那你们就来砍我试试，我不动就让你们砍，砍几刀都行，完事后你们砍不动了我就把我知道的东西编成一本故事大肆宣扬，我最喜欢看到的事情就是你们这些自不量力的东西自寻死路的样子。”

小六儿：“怎、怎会？姐姐想多了，小孩子童言无忌，还望姐姐谅解一下她，她脑子不太好，姐姐说说，要我们做什么，除了救活这个人，我们都能试试，我们能力有限，大人怕我们善心泛滥，怕我们去勾魂时偷偷救人，就不让我们这些小鬼学习医术。”

“小六儿大人你怕她？不过就是一个狐假虎威的纸老虎，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低三下四？我们帮她瞒着她做的那些混账事她不感激我们还要挟我们？这种人有什么值得你低三下四的？就连那个青纸也只是砸了两个桌子而已，我们不想做的事情何必去做？要和她这种人同流合污？小六儿大人，恕我不从，我们进流故之度前，老师就说了，善恶皆有报，我们能为流故之度做事是因为我们前世积德，如果前世积德换来的是这些，那我宁可不做这鬼使！”这次这个小女鬼倒是不管不管的说出来了，原本是惨白惨白的脸，自这些话出口后，整张脸都气红了。

“我又没指望你做，你急着跳出来做什么？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我会指望一个刚刚说要杀我灭口的鬼替我做事？先不说你自己弱的都还要小六儿带你出流故之度，便是忠心耿耿这一点，我就不敢指望你。又弱又没脑子，让你来帮我只会徒增麻烦。善恶皆有报？前世积福？呵，流故之度那些老头子是疯了吧？什么人都敢往里面塞，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小姑娘，我说一句，你在这里没有任何话语权，就凭你的身份和你的实力，你还不配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多一句嘴。还有，流故之度的礼仪一方面有待改改了。如果是柒里枝斋那些脾气暴躁的家伙，此时的你已经被丢去森骨楼里了。”

施凉沫觉得这小姑娘又气又好笑，就是仗着有小六儿在，什么话都敢放开说，可惜小六儿此时也自顾不暇，没多大底气说话，擦了两下额头，复又看眼她的表情，待她看向他后，才开口说道：“我有个法子救他，姐姐要是真的不怕死，就把毒引在自己身上。凡人的生老病死我们不能强行插手，但福报我们还是能掌管的。凡人做了好事，我们就为他添一笔气运，气运越浑厚，就会诞生福报。换作寻常人的话，只需要把自己的寿命分给他一半就好了，可是姐姐本身就不属于活人和死人，没有寿命这一说。而且姐姐附身的人的寿命不足以分一半给这个人，所以我就把寿命换成气运，如果此生的气运能换成福报，那么就能延续生命，那么这个人就能活下来了。一重门考核中就是用这法子来延续生命，趁着魂魄还未消散，姐姐不妨试试。为保险起见，姐姐还是先把毒引入体内，不然刚用福报换完生命，这个人又因为毒发死了。”

“这样么……我知道了。”懒懒一指，指向对她怒目而视，想几次插话都被小男鬼扯住袖子拦下的小女鬼，“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是不是不管你的属下了？她之前出言不逊，我就想着，她是你的人，我来教训她毕竟不太好，所以一直没动手。你现在对她的行为只字不提，倒是让我对你失望了。”

小六儿强笑道：“本来想转移话题让姐姐忘记这回事的，姐姐还是提出来了。她还是个孩子，这有些不太好吧……要是大人回去知道了，我可能就再也不能替姐姐做事了。”

“那你就告诉你家大人整件事的经过，有怨气来找我。就凭她是个孩子就想抵消一切罪过？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莫不是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感情，才会这么包庇她？你要是不动手那就换我，我下手很轻的。”

小女鬼这回忍无可忍，当即怒道：“你威胁我们是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还恶人先告状！我反驳你有什么不对吗？柒里枝斋又如何，哪里配得上人人尊敬的地步？我才不怕你，出自柒里枝斋有什么值得炫耀的，说好听点就是被世间遗弃的腌臜，说难听点就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跳梁小丑，你们就该被驱逐！”

“啪——”小六儿一巴掌朝她脸上回去，欲说些什么，却没说些什么。施凉沫勾唇，眼角的花纹愈发清晰，把食指放在唇边：“嘘——听到森骨楼里的声音吗？血飞溅在地上的声音，想看看自己的尸体被咀嚼的样子吗？哦～我忘了你没有身体，那就……换个法子吧？”

空气中的灰尘像被冻结住了，风扬起她的衣裙时，她的眼神是空洞的，脸上慢慢有了笑容，诡谲的笑容，嘴角弧度慢慢上扬，让人不寒而栗。像个傀儡，脸上挂着毫无感情的笑容，明明不是笑容，可那上扬的弧度就是告诉所有人，那就是笑容。

红绒团冷的浑身一抖，把自己抖醒了。不知发生何事，睁眼却见施凉沫像个木偶，诡异的像个木偶。

想爬起身去扯施凉沫的裙角，还没走两步，却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六儿见事不妙，磕磕巴巴说道：“姐姐想个办法把这个人救活吧！他的魂魄快要散了，现在只有姐姐能救的了他，要是他死了，姐姐所做的一切就功亏一篑了。小裴儿这边姐姐放心，等我们救完人再教训她也不迟，人命关天，姐姐还是以大局为重。”

施凉沫很少这么生气，红绒团环顾四周，见躺在旁边的方一扇的魂魄越来越淡，惊坐在地上，道：“生……生命值在极速下降，魂魄还有……还有三分钟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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