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离只状似无意地抬眼瞧了瞧众人离去的方向,随后挡在我身前的手也松了松。他掌心包裹住我攥出汗液的拳头,轻轻地在我耳边道:“你先回房。”
这样的架势,我留在这里确然不大合适。可我心里念着素离的伤势,也并不放心由着他独自同翼族战神待在一处。
于是我佯装离去,却又在拐角处蹑手蹑脚地迂回来,躲在暗处。
我暗自上下观察着玄戈,意图揣摩出他心里所想,生怕他对素离不轨。只见他手里把转着茶盏,随后一挑眉,极其爽朗地笑了出来。我有些不明所以,而尚在思索中,却也听得素离一声轻笑。
“竟是这般模样重逢。”
玄戈轻描淡写道。素离顺着这句话道:“有上万年了罢?”
一面说着,二人双双举杯,竟恭敬地尝了口酒。
他们二人先是唠了些无用的客套话,互相寒暄了几句。我听的清些许,多半关于彼此近来过得如何这般话题。
譬如,玄戈问了句:“你心里可还念着那位?”
素离便面不改色,轻描淡写道:“神仙活得久,本就看淡这些,没什么执念不执念的。何况,”说着他顿了顿,“何况,万年前同你的那一番赌注,早就将我从执念里拉扯回来了。到了如今,又念着过往做什么。”
我心里好奇他同玄戈打了什么赌,押了什么作赌注。忽然回想起东宸从前同我说过,素离确然同人打过一个赌,却不知是否同今日所说是同一个。我知晓的那个赌,则是赌我能否破壳而出,当年若非这个赌,素离也想不到给我渡修为的法子,我也不会来到这世上了。
而至于玄戈口中所说的那位,我揣测应该就是王母娘娘。若如他们口中所说,他们二人之间这个赌,还同西王母扯上点关系。
我只惊奇玄戈身为战神,见了素离却也只唠些家常,便如同并非是正同仙界开战的翼族人一般。我想起那野史里所说,心道,这位翼族战神许是早已归隐,并不大在意两界交战之事。如若当真如此,我倒不必担忧他是否会对重伤的素离出手了。可他又为何同那智庭一行人待在一处?
正想着,这时那头一声闷响:“我了解你,你断不能让那朱雀葬身的。”
果然还是为了此事。
素离也果然不再言语。
那头便继续道:“你若能护她周全,自然极好。我已万年不掺天地间大事,说到底,神鸟回翼族或是留住你们仙界,与我早没了干系。何况当年洪荒一战,朱雀一族灭在昆仑本也是焱北咎由自取。我知你多年心中愧疚,可你既然将他的遗腹子孵化出来,就请你护好这世间最后一只朱雀。我不论西王母是个什么人物,你同她之间又有什么恩怨,只要她在你们仙界一日,你就要护她一日。”说着那头顿了顿,“这是神君自己发过的誓,还请不要食言。”
这一番话,说得我脑子里又是嗡嗡地响。
那头素离的声音悠悠响起:“用不着你提醒。我自会护她周全。”
对于我自己的身世,其实我并不大在意。只是我想不明白,为何我总要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些东西。若说他是想护着我,不愿让我因为自己的身世而有负担,其实大可不必。可如若是他不相信我,认定在我知晓这些后,会做出他期待之外的选择呢。
想着心里一阵委屈,我想,我总该找个机会同他说道说道,掰扯掰扯。
“最好如你所说。”玄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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