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画像边上的籀文我就只依稀识得几个字了。籀文与今人所用文字已大不相同,除去写法构型大相径庭外,风格亦是判若鸿沟。今人书字,风格大多分为铁线、玉箸两派,隽秀工整温厚圆润;而籀文作为古字,亦率真灵动亦诡异雄奇,早已不是今人所能欣赏。
我依稀辨着上面的字,而这段话大约讲述了个风花雪月的故事。说是这位女子同那位男子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日日相伴形影不离,而造化弄人,女子最终嫁给了别人,而那位别人还是男子的顶头上司。
看到这里我不禁觉得这个故事编得好生俗气,还不如凡人话本,也颇有抄袭嫌疑,同我从前偷闯禁阁翻到的故事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一面想着,我一面打量起檀皮边上的那方玺印。
那方玺印已经残破不堪了,上头亦是拿籀文刻的两个字:
“婉妗”。
这二字瞧着很是眼熟,再仔细想了想,我便如醍醐灌顶般,捧着那白玉器皿的手也抖了两抖。
而如今的瑶池金母,西王母娘娘,出阁前的闺名,正是“婉妗”。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画这画的男子,莫不就是素离神君?而这片温泉潭,莫不是西王母的?
这便合理了。此处并非河床,地底下更没有暗流涌动,原不该生成温泉的。可若是从前掌管昆仑的瑶池金母一手所化,倒是可以理解。
想到此处,忽然心生一丝畏惧。我小心翼翼地将那白玉雕花做工精细的器皿掩上,又小心翼翼地将其放了回去,再轻悄悄地掩上暗格,做出一副无人动过的模样来。
若是被发现一介小仙擅用她的温泉泡澡,岂不觉得冒犯。
而正在此时,林里忽然有了动静,那树先是不轻不重的一阵抖动,紧接着便成了此起彼伏的嘈杂声。我双耳一竖,又悻悻地游了回去。
又过了半晌,从那林间窜出一个人影,那人影披头散发,步态颠倒,毫无章法,他近了来,大呼了一声:“书望?人呢?出来!”
竟是东宸那个酒鬼。我心下放心许多,印着暗淡的月光,瞧清楚了东宸的模样。与往日不同,他今日虽然依旧醉酒,可神色却显得甚是严肃。见到我,他先是拧了拧眉毛,再正色道:“你在小天池里头做什么?”
竟还真被我料中了,小天池便是史册里头记载的王母的浴池。
随后那林间又窜出来一抹白色,定睛一看,便是素离。
这一下可不得了。我自小长在蓬莱,东宸看着我长大,什么没见过,自然也就不觉有他。可素离于我来说还是个外男,若被他瞧见自己这幅模样,我是这辈子都没脸见他了。
一面想着,我忙给东宸使眼色,谁知他竟丝毫没瞧出来,反倒大声问了句:“挤眉弄眼地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我真是捏死他的心都有了,若不是我如今衣不蔽体,定要冲上岸去踹他两脚。
素离走得愈发近了些,我浑身一颤,心道东宸这个酒鬼定是靠不住了,眼一闭心一横,划到岸边,素离的脚下,再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拾起自己的衣物,躲回了水里。
听到身后素离轻声问了句:“阿雀,你在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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