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个女人看起来很亲切,很善良,她本不该冤死在那黑暗冰冷的悬崖下。
种种情绪,无穷无尽地折磨着我,我实在无法承受,这梦魇般绝望的生活了。
……
十年前,蛇头从人贩子手中。买下了被拐卖的我。
他和手下们经营着许多业务,其中就包括训练苦力,为他们扒窃财物。
这些被迫做扒手的少年,和我经历相似,大多是被拐骗而来。
在这里,我们体验到了真正的人间炼狱
整日在打手的监视下,练习偷窃技巧。
从煎热的滚烫油锅中,抽取钱夹。
在洒满图钉的桌板上,练习手掌的忍耐力。
如果稍不服从,就会被毒打。即使被打死打残也并不稀奇。
之后,我们就必须按照蛇头要求,为他偷取定量的财物。
因为有打手跟踪,我们很难求助或逃跑。
平日里,偷窃得来的一切财物,都要上缴给蛇头。
他掌握着巨大的财富,整日里花天酒地,好不逍遥快活。
而我们,却过着最劣等粗糙的生活。
一日三餐,连青菜都见不到几根。
大多时候,都是酱油拌米饭,配上水龙头里的生水。
当然,也有个别机灵的马仔,他们的业务能力格外好,也很会讨得蛇头的欢心。
在这个魔窟般的地方,他们的生活待遇,比我这种底层扒手还是要好很多。
而我的经历,就很是悲惨了。
我第一次外出偷东西时,因为没有完成规定的任务,被痛打了一顿。
那次虐待中,我的后脑勺撞到了墙角。
从此之后,我就失去了从前的记忆。
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从小就待在孤儿院,唯一的亲人,是大我两岁的姐姐。
我之所以不逃,还有另一层原因。
刚进组织时,蛇头会把所有人最珍贵的东西没收,以此控制那些苦力们。
而我被收走的东西,是一个特殊的半心型镀金吊坠,里面装有我姐姐的照片。
吊坠曾是一对,我和姐姐各有一个。
现在,失忆的我,已经忘了姐姐的样貌。
我之所以还在努力为蛇头干活,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要回吊坠,用它寻找唯一的亲人。
可是,几个月前发生的那件事,却让这仅存的希望也破灭了。
如果我没有失手杀死那个女人,如果我没有把她推下悬崖,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凄厉的惨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声音是从隔壁传来的,那里住着蛇头极为信任的打手
“四大护法”之一的纲哥。
平日里,凶神般的纲哥,此刻正因痛苦而挤出扭曲的声音。
撕心裂肺,我根本不敢想象他遭遇了什么。
忽然,我看到破损的墙缝,正往外渗出血渍。
隔壁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惊恐混乱的叫喊。
“纲哥!你怎么了?”
“快摸鼻子!”
“他好像……没气了!”
“他死了!”蛇头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惧。
此刻,整面墙壁上,已渗满了血迹。
殷红的血色,就像是精神病人,用红蜡笔画出的疯狂涂鸦。
纲哥死了,死法诡异。
和前几个人一样,他也是被一个弯锋利的钓钩,刺穿了喉咙。
纲哥蔫啦吧唧的,像极了一条被钓起后,挣扎了许久、流尽了血才悲惨死去的鱼。
几天后,蛇头给纲哥举办了体面的葬礼。
作为组织中的一众小弟,我们当然要前去祭拜。
大家匍匐在地,砰砰地给纲哥的遗像磕头。
磕不出响儿的,就要挨棍子。
坐在一边的蛇头,看着齐齐下跪的我们,脸色阴冷难看。
没有人说话,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周之内,他的四大护法,已折损了三个,还是以同一种鱼钩穿喉的方式死去。
蛇头声称,这是我们的组织,遭到了敌对势力的报复,要全体戒严才行。
但所有人都清楚,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那一系列高度复杂的杀人艺术,并且做到毫无踪迹地迅速逃跑。
随着各种流言的发酵,整个组织都陷入了一片恐慌,人人自危。
今晚,我又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那夜钓的老头。
他依然扛着钓竿,带着个空鱼篓,向那条早已冻上一层坚冰的河走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某种本能似乎在暗示着我,他肯定与最近的怪事有关。
回去之后,我再次遇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
不同的是,在白雾的尽头,我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拿着钓鱼竿的老头。
随着他的靠近,我的喉咙忽然像被什么锐器钩住一般,传来阵阵疼痛。
低头一看,那老头的钓钩,不知何时刺入了我的脖颈。
还在不断地往里钻,像一条咬住猎物的水蛭。
耳边的吵闹声,把我从睡梦中惊醒了。
“做噩梦了?”抬头一看,是阿仔。
因为我昨晚迟到,挨棍子后,又被蛇头关了禁闭。
阿仔便负责给我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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