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连抬手相请,顾念歆倒不客气,转身在一侧石桌旁坐下,折扇收起,在掌心轻叩。
“陆二哥可知,九门守备换人了。”
“谁?”
“你猜。”
陆连唇边勾起一个浅浅弧度,双眸似有星光落于其中。
“猜不到,我却知道刘贵妃怕是在安仁宫内摔了茶盏。”
“不独一只茶盏。”
顾念歆掩口偷笑,眼中尽是幸灾乐祸。
“连父皇赏赐的整套定窑一并碎了个干净,五皇兄脸色黑似锅底,赐了身边一个内监五十杖,险些出了人命。”
“想来,陛下定是没有顺他们的意。”
“可不是。”
顾念歆再笑,得意道。
“还是我三哥厉害,武英殿上几句话,就说得隋绍显一头冷汗,京畿治安尚且不能顾好,却一味讨好安仁宫,不堪重任。”
“秦王殿下,一贯心有成算。”
陆连唇角笑意更深,顾念歆点头,深以为意。
“那是自然,只是这紧要职位白白便宜了裴岳霖那老狐狸。”
陆连轻笑出声,举起桌上另一只酒坛,满饮一口。
“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我这几日告病在家,再无人逼我早早返回校场受训,耳根落得个清静。”
抢过陆连手中酒瓶放在鼻间轻闻,顾念歆嫌弃地直摇头。
“陆二哥,这味道你也真能咽得下去。”
“不然呢?”
“我知你是个能忍,三哥也是。”
顾念歆眸中戏谑之色渐褪,声音渐沉。
“母后总说我长不大,其实我什么都明白,三哥是要做大事的人,他和五哥有一场硬仗要打,陆二哥,你会帮着他的,对吗?”
陆连沉默不语,许久之后,举起酒坛再饮一口,声音很低。
“九殿下,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峪山关比玉凉京冷很多,这个时节没有繁花似锦,只有彻骨寒风,我会在那里呆很多年,再回来,秦王殿下应该已经心愿得偿。”
“陆二哥,我等着你回来,我三哥也会等着。”
顾念歆眼中尽是认真,陆连点头,轻笑。
“好,那便将此话记下,留待来日,我当陪两位殿下把酒痛饮。”
微雨再起,一连三日,又是三日,放晴之时,已是第九日夜深人静之时,秦王府芙蕖轩内灯火彻夜通明,顾念生伏案而书,手中奏表改了数稿,终觉满意之时,月已渐沉。
起身独立窗前,庭内花木清芳夹杂泥土气息扑面而来,顾念生闭目细细体味,忽然寻到一丝旁的。
那是,千春阁的寒潭香。
推门而出,眼前光线昏暗,他辨不清哪里是树荫,何处是人影,幸得月色破云而出,皎洁如练,映出来人一袭红衣。
“陆连,何时到的?”
“雨停之时。”
抬步上前,陆连举起手中两只酒坛。
“这是我自千春楼新打来的,殿下,可想尝一尝?”
“有何不可?”
就着院中石桌而作,酒盏陆连早已备好,酒坛开封,香气四溢,她为两人斟满,举盏,轻笑。
“这第一盏,我愿殿下在玉凉京中诸事顺遂,平安无恙。”
言罢,陆连举盏尽饮,顾念生将面前的酒盏送至唇边,也是一饮而尽,朦胧之中,她肩头墨发散落,丝丝缕缕,将他的心一并缠在其中。
垂眸苦笑,顾念生压下他心中所有疯狂的念头,将面前两只空盏满上。
“陆连,第二盏,我愿你在北境建功立业,全身而返。”
“承殿下吉言。”
饮尽盏中美酒,陆连为两人再满一盏,轻笑。
“殿下,这一盏,还是轮到我了,我愿殿下心愿得偿,抱负得展,他日若有何处用得到我,陆连万死不辞。”
说着,她就要端起酒盏,却被顾念生挡下,他唇角隐约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
“且慢,我也有一愿,索性一并许下。”
“殿下,请说。”
“这第三盏,愿上天护佑,我能尽己之力,保你一生潇洒恣意,无拘无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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