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知道,自从他的生母染病郁郁而终,傅归一直是恨的。
恨这天下社稷居然龌龊到揪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不放,恨这暗无天日的后宫将活生生的人消磨殆尽,恨这天子软弱无能护得住天下苍生护不住心头所爱,恨自己年幼无力一无是处……
皇帝整日整夜的想,如果再早一点遇见她,如果再早一点再早一点……
不,没用的。
她一个没有背景身份不明的人如何在这豺狼虎豹纵横的京城站住脚跟?
他护不住的,豺狼横行,处处食人血肉……
皇帝自嘲一笑,似乎是一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他朝傅归摆摆手道:“罢了,你且回吧……”
傅归面色冷淡的站起身来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是想起什么来又折身问道:
“如今我已如你所愿将她娶进门,所以可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吗?”
皇帝一愣,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他摇了摇头:“不是时候,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一定是这个人?”傅归不依不饶的追问:“听说钱公公去陆家宣旨,是带着画像去的,是吗?”
“陛下处心积虑的将一个在世人视线里几乎消失了近十年的人嫁给我……您到底想做什么?”
皇帝可能觉得自己不论回答那个问题都会泄露什么天机,索性闭口不言。
傅归也没为难他,也没想今天就能得到答案,他只是想告诉皇帝,他不会妥协,也不会做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具,不说,那他就自己查!
临出门之前,皇帝突然说道:“你曾居住于后宫,自然知晓后宫女人的手段,我看那姑娘心思不坏,去看看她,别让她被陈楠惜欺负了……”
陈楠惜是皇后的大名,户部尚书陈卓的嫡长女,陈楠惜。
傅归没有说去也没有说不去,只是默默地转身关上了御书房的门然后大步离去。
钱公公目送秦王远去,转身进了御书房,看见皇上正坐在椅子上发呆,他走过去替皇帝按头,并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秦王也并非完全的叛逆,他心里应该有自己的打算,陛下可不必如此忧心。”
皇帝缓缓地往椅子上一靠,叹息道:“朕知道,归儿随他母亲,面冷心善,要不然怎会如此放纵那秦王妃那般接触他……”
顿了顿,皇帝苦笑道:“是朕,对不起他们母子……”
钱公公怕皇帝陛下伤心过度,安慰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历朝皇帝没有哪位能像陛下您这样长情有责任的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平白却听得皇帝心口发苦:“你不懂……”
“是,老奴愚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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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白被陈皇后一路牵至御花园,皇后她一直拍着陆白的手有说有笑:“秦王妃想必是第一次进宫吧,不用害怕。虽然秦王非本宫所出,但本宫也将他视为亲生儿子一般对待,自然也会对秦王妃视如己出的,秦王妃你说是吗?”
陆白忍着手心手背处传来的触觉,鸡皮疙瘩顺着胳膊爬了一身:“皇后娘娘说笑了,娘娘是一国之母,自然也是臣妾的母亲。皇后娘娘如此关心疼爱臣妾,臣妾真是受宠若惊。”
“那就好,”陈皇后紧紧握着陆白的手欣慰道:“以后你就与本宫是一家人了,往后没事就来宫里坐坐,陪本宫解解闷。”
“一定。”陆白回以微笑。
开什么玩笑,她个花容月貌的妙龄少女,怎么能沦落到开始解闷了呢!
皇后与陆白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众宫人,皇后的贴身侍女提醒道:“娘娘,左拐就是莲湖,这个季节荷花开的正好,水边又凉爽,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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