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北上,路途是越来越平坦,人烟也越来越少。
这一日,黄昏时分,三人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小镇——“野火镇”,按照张明珏的说法,距离燧石堡已经不远。他们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
其实荒凉这个词汇,用在这里不太恰当。
首先,它并不小,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个十分庞大、富饶,甚至是繁荣的聚落。多而杂的街道横七竖八地在风沙中构成了这样一个硕大的镇子,绝对能够承担保护的职责,任何旅人、商贩隔着数公里都能远远瞧见镇子中央的大旗,当夜晚的风逐渐大起来的时候,不管是狼群还是老鹰都不用担心,风将旌旗吹得猎猎作响,宛若一头巨兽在天空咆哮,宣告着这是自己的领土。
其次,它也并非是不热闹。宽阔的街道上布满了各种小商小贩的摊子,车水马龙的行人塞满了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在正午时分走到街头便能够嗅到空气中那股无数个人杂糅起来的汗水气味,却并不会因此厌憎。在这里,和中原稍显差异的文化风格处处可见,却更有种新鲜的异域风情,在这里不管是狄人的古钱币、晋朝的银两,甚至是西域商路上的金币,都可尽情使用。
在大小上它绝不怯场,在经济上它也包容万千。
但它的确荒凉。
那是一种气质上的荒凉,骨子里的荒凉,灵魂中的荒凉。
行人虽多,却好像是一群行尸走肉。声音虽响,却没有那股燥热的冲劲。城市虽大,却少了一股勃勃生机。
一言蔽之。
“——年轻人很少,老气得很。”三人在客栈点了二楼的房间,宁易坐在椅子上看了半响,收回自己从窗户口探向外界的目光,如是评价道。
因而显得荒凉。
张明珏并没有立即回应,他坐在宁易身旁,泡了一杯茶,正闭着眼睛,轻嗅那股清香。他的神态中带着几分无法言喻的沉醉,让宁易想起了前世周末做完作业开始看电视的小学生,瞪大了眼睛好像要将自己难得的喘息和享受中的每一秒都掰开,拆解,揉碎,彻底消化,然后再对着心中那股油然而生的惬意和舒坦细细咀嚼、品味。
这家伙虽然不是那种纯粹的纨绔子弟,但这辈子大概也没有这段日子这么艰辛困苦过。他表面上从未抱怨,实则内心中恐怕还是难以支撑,现在需要缓一缓也是人之常情。
宁易偷偷笑他两声,也不追问。
而另一边,秋壁照倒是一进房间,就埋头找了文房四宝,在一旁默默书写起来。宁易闲着无聊,凑过去看了两眼,原来他在计算开销。
这一路上,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奔波,换马、吃食、休息……一切要不是最高规格的,要不是最快速率的,其中的花销之大,在任何人眼中也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使张秋二人离京的盘缠不少,也即将告竭,接下来就更得好好盘算不可。
这小子心细,就算真要练武,也不该练习黄河四鬼的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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