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日喝了口酒,对自己即将到来的危机毫不在意,冰镇的葡萄酒滑过食道,滴入胃里,舌尖残留的酥麻感久久不散,他打了个激灵。
“你……”
宇文邕打圆场:“那你去找白苏伐勃,他可是你小哥哥,肯定有办法。”
虚日听了一耳朵,坐直了身体,虞世南趴在金狮子上缩着脖子看这边的情况。
宇文邕皱起眉头。
阿瓦罕猛地一把拍在桌上:“你们一个个都不说话是什么意思,不行,你们必须得帮我,我一定要去法会,上一次的法会我丢了面子,这一次……”
宇文邕只觉得隐隐不安,他害怕脑子里出现的想法是真的。
从他们进入王宫到现在,白苏伐勃虽然为人傲慢,但是待人还是仗义,指派了亲信去接他们,却到现在也没再见面,之前只觉得他心气高,一路上心事重重应该是想着玉城的事,但是现在却听阿瓦罕说人被关了,这不免让他得重新考虑。
他抬头接上虚日犹疑的目光,即使虚日立刻又转移了注意,但他得到的信号是他们有同样的怀疑。
“要我说,你们就是杞人忧天,在王宫住着多好,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要走你们走,我可不走,就凭跟王子有同生死共患难的交情,我也不能走,要不然把白苏伐勃置于何地,这不是让人戳他脊梁骨,骂他忘恩负义吗!”
侍女推门进来是问有什么需要,阿瓦罕让她们没喊别进来,她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把人吓得低眉顺眼赶紧退了出去,关门时侍女还看到虚日一副享受生活的样子,慢慢的将门合上。
“你怎么还吃得下,今天所有的事都不顺都怪,哥哥怪,舅舅怪,所有人都怪,三天后是法会,今日却未行禁酒令,宿在宫里的大臣饮食照旧,法会前三天素斋可是祖宗定下的,哥哥这是怎么了?”
阿瓦罕一把夺过虚日手里的琉璃杯,心里正窝着火,烦躁又气愤。
宇文邕道:“这有什么怪的,做法会还限制人吃饭了,我看你哥是体恤百官,怎么你还有个舅舅,他又如何了?”
阿瓦罕口中的王舅即是龟兹的国父,唤作白及病。
虚日一听这名字心里嘀咕道:竟然有人取这个名字,还有爹娘盼着孩子生病的,他只这样想着,倒也不觉得已经笑了出来。
他抿嘴道:“你接着说。”
不知道是笑的猛了还是喝的过头了,喝酒伤身还真是不差,他隐约感到小腹有点胀痛,像被针刺了一般,让他不自主的颤了颤。
龟兹国尊崇佛教由来已久,到了白苏尼咥做国君皇室对佛学的推及到了极致,现在举国上下崇拜趋之若鹜的大法师原是白及病的儿子,出生时霞光万丈,更有甚者说他左手掌心有一个“卍”,消息不胫而走。
当时一位大法师恰逢此时圆寂,佛教高僧便说这孩子是大法师降生,要是在普通人家一定是欣喜若狂的事,转世一说此前就有,当现任大法师圆寂后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会被认为是佛陀转世,没有一个人敢对这件事质疑。
可是降生国父府的孩子却是一道难题,白及病先后有过五任妻子才得这么一孩子,必然是不舍,可是老国王对佛教所言深信不疑,一道王命将至国父府,皇命难违,只得将不足十日的孩子交于寺院进行教养。
老国王去世后,新国君继位,当时的白苏尼咥刚刚十四岁,老国王是突然暴毙,还未来得及托孤,就与世长辞了。
王后倚重自己的弟弟,便要白及病在国君二十前临朝辅政,名正言顺的对国君进行“教导”,对朝中众臣行使生杀予夺。
一年后王后也死了,此时的白及病开始将权力一步步转移到自己手中,国君无实权,对白及病听之任之,在他一次次谋划自己的野心时,他的儿子也成了举国上下崇拜的大法师。
然而后期事情的走向却没有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国君极力推举佛学,龟兹顷刻间伽蓝如雨后春笋出现,白苏尼咥为了将大法师迎回皇城,用一年的时间请天竺的能工巧匠在一块天然巨石上修建起“菩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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