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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

月儿被忽然的一戳惊了个颤栗,她迷糊地张了张眼,瞳孔中矗立的是一个若虚若实的剪影,还不及她看个明白,“咣当”一声响,脚下的三寸立椎之地已被满满当当的扁担和簸箕占据。月儿不由朝后退却了一步,小心翼翼地瞅着眼前膀大腰圆的村妇,听她叽里咕噜不知问了些什么,但从她深锁的眉目中可见一斑,她口中的言语绝非什么好话。

“对不起,对不起。”月儿吞吐地回道,“我,我就是昨晚上在这桥上等人等睡着了,我这就走。”

月儿一面拾步匆匆地自桥顶直奔而下,一面不忘扫量着昏昏欲开的天色。对于这儿附近十里八乡的作息规律,她可清楚得很,每天五点不到,大大小小的农户就早早奔赴街头巷尾,摆上了早市。小镇虽小,但也永远勃发着自成一套的生机和活力。买卖用的皆是方言,并且语类繁杂,隔上一条街就有互相听不懂的可能。所以交易壁垒自然形成,异乡人虽不受排斥,也绝占不了便宜。

月儿避开了吵吵嚷嚷的人群,不过也没有走远,只若即若离地躲入石桥对侧的巷子口歇脚,桥上的车水马龙依然可以一一纳入眼底。

受了一个晚上的冷风拂面,她似乎慢慢接受了芽儿与她失散的可能性。初时的惊乱渐渐淡了些,她不禁思量着,除了守株待兔,还能有什么办法找到芽儿。一时抓耳挠腮又想不出辄,肚子倒是准时准点地叫唤了,月儿转眸四望,见眼下一两百米处有个煎饼摊子,故而一步一回首地朝巷子内侧挪去,生怕一个神色疏忽叫她于茫茫人海中错失了妹妹。

大雨忽然倾盆而至,桥上路上的各色人皆惊慌地避入两旁的屋檐下,一时间,屋瓦叮当,人声吵杂,所幸南方多雨水的特点叫所有房屋都伸出了宽宽的遮檐,像是母鹰张开的翅膀,护住了繁杂又拥攘的人群。

月儿矮了几头,被厚实的人墙挡住了视野,她扑腾着正欲挤出包围圈,前头被她搔弄得不耐烦的中年妇女黑着脸回头扫了她一眼,“小鬼,挤什么挤。”月儿不禁语塞,想着芽儿或许不会冒雨前来,心下才稍稍放宽些,只焦作地等着这场冬雨过去。一个不经意的低头,却正好叫她撞见一个穿梭在人群间的男孩正偷偷把手伸向陌生人的口袋!男孩比月儿高了半个脑袋,约莫和她相仿的年岁,只是瘦削如柴,形容憔悴,想来也是饱经生活折磨的可怜人儿。一旦念及他或许另有隐情,月儿就适时地咽下了差点要矢口喊出的声音,只小心翼翼地偷偷瞄着他。

男孩倒是从容,动作娴熟地摸了好几个人的口袋,并且不动声色地纳入自己囊中,而后又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打算脱身。月儿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悄悄跟上了男孩。

雨势来得迅猛凛冽,但收得也快。待月儿尾随着男孩走出拥挤的人群,钻入僻静的另一条窄巷的时候,大雨已停歇,只有屋檐依然丁当滴水,成为挽救巷内悄寂的唯一声音。男孩忽然回头,把月儿吓得一个趔趄,窄窄的巷子里只有他们四目相视,显得有些诡异。

“你干嘛跟着我,要不是看你是个小女孩,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男孩说道。

月儿心内莫名地“咯噔”了一下,心想男孩果然心思缜密,虽然早就察觉了她的存在,依然耐着性子把她引入如此偏僻无人的巷子,否则刚刚只要她一嗓子,他这个小偷也就暴露无余了。当然,此时她孤立无援,口吻也就和煦了许多,“我没有跟着你,我只是刚好回家走这条路而已。”

男孩笑了,因为枯瘦而横生出这个年龄本不该有的褶子,“那你说,你家在哪。”

月儿支支吾吾,心知谎话已经扯不下去了,索性摊了牌,“那你说,你为什么偷他们的钱?”男孩却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似乎一早就洞察出了月儿的用意,“你既然看见我偷钱,为什么不揭发我,还跟了我一路?”

“我,我只是不想你小小年纪就被送官查办。你赶紧把偷的钱还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男孩却对月儿的警告置若罔闻,只顾自地回身朝前走去。月儿也不示弱,依然寸步不离地跟紧了他。男孩又一次顿足回顾,狠狠剐了月儿一眼,“你爱喊就喊,但是别跟着我。”月儿没有被唬住,男孩虽然态度冷漠,但月儿本能地感到他并无恶意。只等男孩走远了三四步,她就又蹑手蹑脚地跟了去。

转过曲折蜿蜒的几道巷子,在一所破败的老房子门前,男孩停了下来,月儿也跟着收紧了脚步,并且屈身躲在不远的茅草丛内,只露着一双滴溜溜的眼睛,怔怔地朝破败的老房子瞧去。

年久失修的房屋可怜巴巴地缩在巷尾,被腐蚀而黑化的木板摇摇欲坠地充当着阻绝屋内屋外的壁垒,经男孩轻轻一推,竟咿咿呀呀地掉落了一角。男孩大概习以为常了,只顾自进了屋内,消失在月儿的视线所及处。

月儿没有迟疑,一个猛子的快步迈了出去,只想一窥究竟,但眼前的画面却叫她大惊失色:昏聩的矮房内,一具瘦骨嶙峋的躯体斜躺在浅薄的茅草堆里,一张一翕的嘴唇皲裂着,深陷的眼窝散去了灵气,仿佛一副空壳,要不是男孩捧着一个破碗打算给他喂水,月儿一定会下意识地认为这是空屋藏尸。

但月儿的脚步还是惊动了警觉的男孩,他逡巡的眼神定格在月儿茫然失措的脸上,原本舒展开的脸色又凝然而重,大声斥责道,“你怎么在这,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跟着我吗?”

月儿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屋内奄奄一息的老人,答非所问,“那个老伯得了重病,再不救的话,恐怕就要不行了。”

“这个我知道。”男孩表现得不怎么耐烦,长久以来的餐风露宿让他学会了用锋利的语言做铠甲来保护自己,就像刺猬面对威胁时,蜷起身子把尖刺冲外一样。

“所以......”月儿似乎恍然大悟,“你偷钱就是为了给老伯治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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