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祁家崛起之势,当真无人拦得住了。
周连忍不住说道:“殿下待祁大人当真恩厚。”
太子褪去少年稚气,坐在龙案前时身上已经有了帝王气势。
他听着周连的话抬眼道:
“祁文府懂得急流勇退,不曾居功,更因为那日御正殿中之事不愿叫孤为难,孤自然要投桃报李。”
所有人都以为,那日御正殿中的事情他不知晓,甚至他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过祁文府他们“逼宫”,以罪己诏逼着明宣帝禅位的事情,可是安阳王却早就在那天之后将所有事情告知于他。
包括明宣帝那日的丑态,包括他是如何摇尾乞怜,又是如何翻脸无情。
安阳王说,他不希望这些话有朝一日从旁人口中被他知晓。
他更不希望,他会被明宣帝所蒙蔽,顾全父子之情却不知他曾经所犯过错,将来有朝一日会因他所言而误会了今迫过明宣帝的那些人。
父子之情固然重要,可他想要当好一个皇帝,就先要明白身处这个位置的责任。
太子其实早就知道祁文府为何不愿入朝,也知晓祁文府是在表明态度,他不会拿着勤王之事,以及明宣帝所做之事来谋求更高的权位。
他是在对他表忠心,亦是告诉他他从无二心。
太子自然也会投桃报李,让他安心。
太子登基之日,选在了两个月后的八月十一,这一日宫中礼乐响了一整天。
太子祭先祖,授皇权,坐在御正殿的龙椅上时,大陈彻底宣告新君的时代到来。
久不露面的明宣帝这一日也入了宫,他以太上皇的身份,亲眼看着他的儿子接过手中权柄,看着他登高在上,接受百官朝拜万民臣服。
“他会比你做的更好。”
安阳王站在明宣帝身旁,望着高高在上的少年君王,目光里带着满意之色。
明宣帝望着新君的方向,自嘲道:“他是比我做的更好,只是他未免太过心慈手软,也太过抬举祁家。祁文府狼子野心,性情难以把控,他这般纵容,早晚必将受其所噬。”
安阳王回头看着明宣帝,突然道:“你知道你最大的错在哪里吗?”
明宣帝脸色微沉。
“你缺了为君者的心胸,这一点你既比不上先帝,也比不上新君。”
“不是人人都是你,自负狭隘容不得人,也不是人人都如薄家,忘恩负义不懂君臣有别。”
安阳王说完之后,便对着守在明宣帝身旁的人说道,“今日宫中人,好生守着太上皇,别叫人冲撞了他,待到登基大典结束之后,便送太上皇回皇庄。”
“太上皇身子未愈,还是好生在皇庄里将养的好。”
明宣帝看着安阳王大步离去,脸上满满都是怒意不甘和怨愤,他想要说什么,甚至想要追上安阳王与他理论,可看着突然挡上前来的侍卫时,最终都化成了颓然。
如今的大陈,已经不是他的大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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