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他甜美的眼睛眨了几下,想到了一个主意。有个东西很爱八角羚。尤其是死掉了的。
“还有,请你原谅赛鲁斯。他刚出生,还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毒液。恐怕全给你了。他想让我跟你说,他很抱歉。你刚才吓到他了,他完全是本能的反应。现在,看。”艾翁说。
树人在八角羚的尸体前跪下来,闭上眼睛哼唱起来。他的声调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大地深处。他把双手插进土里,手掌箕张。刻着符文的额头上有绿色的光芒流泻而出,沿着手臂灌进了泥土。尸体上跳出了奇异的紫蘑孤。一开始还很小,但随即便布满了八角羚的身体,后者也开始腐败。很快,草地上只剩下了毛皮、骨头,还有一大丛亮紫紫的蘑孤。
“啊,刺膏菌。”艾翁叹了口气,小心地拔起一株。“总是那么守时。”
缠住里斯蓓的藤蔓松开了。她一个大踉跄摔倒在地上,双手勐地捂住了胸口。石鳞蟒的冰冷毒液已经蔓延到了心脏。
“吃了这个。”艾翁把紫蘑孤递给她。“虽然味道比不上阳光或是蜥蜴露,但总不会比跳浪苹果更糟。”
里斯蓓完全不知道这个古怪的树人在说什么,但她当下的选择并不太多。她的脑海中传来一个久远的声音——是奶奶。相信自然。翠神不会引你走上歧途。
她从艾翁手里抓过了蘑孤。味道像是苦茶,又像植物的护根。这最后的晚餐可真不像样。然而,攫住她心脏的寒意一松便褪去了。只过了几分钟,她的腿又能活动了。
等她恢复得差不多时,艾翁弄了一些树汁,一把古怪的叶子,又用脚趾头掘开了一处泉眼,取了一捧水。一只游隼飞过,把一个鸟窝扔到他手中。艾翁把材料兑在一起,递给了她。
“你就是,艾翁,对吗?”
艾翁耸耸肩膀,似乎一无所知。“你知道我们要做什么吗?”他一边问,一边看向八角羚的骨头。“苔藓会把这里装扮得很漂亮。”
他正说着,一层厚厚的苔藓就铺上了骨头。加上成群的蘑孤,方才还是血腥的现场已经变成了美丽的景观。
“谢尔顿如果看到自己的骨头会变得这么漂亮,也会高兴的吧。獾会躲在他的肋骨下避过秋天的风暴。所有东西都不会被浪费。”艾翁看向里斯蓓。“看上去好像没有意义,但实际上意义重大。如果他没有被杀死,你也活不了。”
“我们想要它的角。”里斯蓓羞愧地盯着自己的靴子。“富人们追捧得很,他们愿意付很多钱。”
“我记得钱。不是一个很好的动机。”
“我知道我们不该杀掉它。奶奶曾经跟我说过,如果一定要杀生,那就必须对野兽心存恭敬。”
“我很愿意认识你的奶奶。”艾翁说。
“她已经入土了。”
“土里来,土里去,非常高贵。”
“我很抱歉。”长长的沉默之后,里斯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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