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虹初中外。
状元府奶茶店内。
平日里只是正常的生意在今晚火爆的过分。
穿着校服的男生像是马蜂一样疯狂往奶茶店里涌来。
他们笑的温柔又殷切,“枝枝,枝枝你喝什么,我请你啊?”
傅枝离厉南礼很远。
她坐在门口的位置,正对着空调吹风的地方。
明明在种吵闹的环境下,厉南礼该是听不见她说了什么的。
偏偏,少女清冷又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疾不徐道:“一杯草莓冰沙,可以请我吗?”
声音嘈杂的环境,他仅仅只听见了她的声音。
清脆的像是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好在逆着光,他暂且还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说话的声音里判断出她这会儿脸上挂着的笑意。
不过他的心情确实糟糕极了。
傅枝就像是他在荒原沙漠里发现的玫瑰,漂亮又娇艳,可途径荒漠的他却没有拥有适宜玫瑰生长的土壤。
于是他远远观望,殊不知,漂亮的玫瑰也能招来拥有精致土壤试图养它的旅人。
他嫉妒又难过。
偏偏比谁都清楚,这朵长在沙漠里的玫瑰只属于它自己,他连那些嫉妒都是逾矩。
“傅枝,我也请你喝奶茶,每天都请你喝,你和我谈恋爱行不行啊?”
能来长虹念书的少年非富即贵。
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是开公司经营赚钱的。
他们殷切的想要为傅枝买下一整个奶茶店。
老板为今天的生意而高兴,“我要请这个小姑娘来咱们店做模特,这也太会给我招揽生意了,你觉得怎么样,南礼。”
他觉得不怎么样。
甚至不好极了。
尤其是在对方要把手放在傅枝肩膀上的时候,他想也不想,从工作台走下去,推开人群,一把拉住傅枝的手腕。
眉眼猩红,很是冲动的喊她的名字,“傅枝。”
她打断了她要给对方的回复。
甚至想着,她会不会因为一个奶茶店,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毕竟她这么喜欢喝奶茶。
“啊,我在。”
傅枝笑眯眯的看着他,瞥了眼他尽管生气还是控制好力度拉着她的手,明知故问,“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可是我帮你招来了很多生意。”
不要很多生意。
也不要提成。
都不要了!
他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出门外,猩红着眼睛道:“不要喝别人给你的奶茶,不要和别人恋爱。”
“你等等我,行不行?”
“行吗?”
等等我,我很快就有能力来抗衡面前的一切。
我生活在肮脏泥潭被人踩在脚下,但我不可能永远卑贱,没有人生来就是该卑微的。
我早晚有一天,是可以喜欢你的。
我将来会变成很好的人。不曾宣之于口的喜欢,在未来,都说给你听。
傅枝觉得她真的是变坏了。
瞧瞧她自己,都要把小时候的厉南礼气哭了。
可大抵也是被未来的厉南礼惯的很坏,她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装作很犹豫的样子,“还要等的啊?别人可不需要我等。”
少年果然被她一句话说白了脸色,唇瓣轻颤,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捏着衣服上的奶茶渍,无比清晰的明白和羞耻着自己的贫穷。
养一朵精致的玫瑰要花许多钱和精力,并不是一腔孤勇的爱意就能做到。
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要去养这朵玫瑰,他却要玫瑰放弃优渥的生活来堵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他耷拉下眼皮,想说,今年过去我就会去部队,我一定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赚最多的钱给你。
可承诺比不上真金白银。
在这一刻,竟然开始痛恨他畸形的家庭,混乱的长辈关系。
“不过,”他心灰意冷,这时候,忽然听到面前的女生笑着说,“如果是你的话,每天给我买奶茶,我还是愿意等一等的。”
“你要变成很好的人啊,厉南礼。”
这夜月色皎洁,编织成梦,照亮了淤泥沼泽。
有人站在光下,对着他浅笑,说他将来会成为很好的人。
他听见他的心跳声。
还有少女带着点坏的询问,“啊,对了,你现在拉我出来,奶茶店那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呢?
厉南礼有些无奈的想着。
托她的福,他肯定被辞退了。
不过,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情,他也该考虑换一个工作了。因为他身后如今多了一张嗷嗷待哺的嘴。
当然,这时候的厉南礼其实不知道,其实多的是两张嗷嗷待哺的嘴。
正是放假,他送她回到居住环境不是很好楼房。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不远处忽然蹿出来一群拿着铁棍的混混,看见厉南礼的时候,眼前一亮,“打!”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傅枝想要上去帮忙,却亲眼看见这个世界对她的桎梏,她的身体在黑暗的环境里变的透明,像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厉南礼寡不敌众,看着他昏迷被送到医院。
最后霍凝欣匆匆跑来,在他的病床前哭成泪人。
傅枝感觉到了这个时空法则,脑海里响起一道严肃的神音:“世界轨迹不可打破,入侵者,你只能作为旁观者去看,去听,去感受,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应有的发展。”
傅枝看见这时候的霍凝欣远不及未来的风光,她打扮的像是家庭妇女,素颜朝天,脸色看上去十分疲惫。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和她眉眼极有三成像的女人。
红色长裙,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她冷眼瞧着霍凝欣去哭,“这就心疼了?霍凝欣我告诉你,你一天不和司城哥哥离婚,我就永远让你和这个小杂种不好过!”
“霍念念,是你?是你找人打的我儿子?!”霍凝欣从病床前抬头,目光里带着仇视,儿子是她最后的底线,愤怒渲染了她的思绪,她想也不想,扬手对着对方打了过去。
傅枝瞧见霍念念勾着嘴角,明明可以躲开,却被扇到,整个人摔倒在地。
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拉开。
和厉南礼长得极像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对夫妻,都用不可置信的,责怪的目光看向霍凝欣。
“凝欣,你这是干什么?”厉司城去扶霍念念的瞬间,霍家父母就责怪起了霍凝欣,“你怎么可以推你姐姐?你的礼貌都学到了哪里去,你太令我失望了!”
“爸妈,不怪姐姐,是我不该来这里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姐姐恨我也是应该的。”霍念念倒在厉司城怀里,小声啜泣。
“霍念念,你恶不恶心!”霍凝欣被她做作的姿态气的指尖都在发抖,“爸妈,是她找人打了南礼,我才打她,是她活该!她”
“够了!凝欣!”哪曾想,话一出口,就被霍家二老打断。
“我们知道你怨恨念念,当年你走丢,我们从孤儿院把念念抱回来养着,在外说念念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后来找到你,你也同意,为了让霍厉两家的亲事延续下去,对外宣传,你是领养,念念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几次三番对念念动辄打骂吗?!凝欣,我和你妈妈怜惜你走丢这么多年,可念念也是我们放在心尖上养的,要不是她抚平了你妈失去你的痛苦,这个家早就散了!”
“你抢了念念的姻缘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冥顽不灵,对你姐姐动手,怨不得南礼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说他和同学打架,都是有样学样!”
“我看再出几年,南礼也得和你这个妈一样,遇见喜欢的女生就给人家下药,强迫人家和他在一起!”
霍家父母无情的话语在霍凝欣耳边喊过。
傅枝和霍凝欣相处那么多年,霍凝欣把她当做女儿,她其实知道,霍家当年还有一个领养的女儿霍念念,不过她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
印象里,霍家父母对霍凝欣宠爱上天不,不对。
与其说宠爱上天,倒不如说,后来的霍家父母看着霍凝欣,总是给傅枝一直亏欠了霍凝欣,疯狂想要弥补霍凝欣的感觉。
为什么婆婆会被说成小三,为什么厉南礼明明是厉家的继承人却要出去打工。
傅枝作为旁观者,似乎已经看了个清楚。
霍凝欣的辩解被打断。
每次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父母料定了她是嫉妒姐姐,也肯定了她下药抢来了姐姐的姻缘。
可他们明明知道,如果她没有走丢,这桩亲事,本就是她的。
还有药,别的她都可以不在意了,她抬头看向厉司城,“药不是我下的,我真的没有,是霍念念,她知道和你结婚了爸妈会恢复我的身份,她怕她失去霍家的继承权,才故意设计害我,让爸妈愧疚,要你愧疚,她!”
“够了!霍凝欣,你狡辩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恶心。”
被女人下药设计的恶心感历历在目,那点原本看着霍凝欣无措的复杂感很快被胃里的恶心汹涌淹没。
他从没想过时光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三岁认识霍凝欣,六岁那年带着霍凝欣上街,不小心让小姑娘走丢。
他发了疯一样愧疚自责,心里忘不掉小姑娘的善良乖巧。
后来霍家二老带来了霍念念,起先他并不喜欢顶替了霍凝欣位置的小姑娘,只是小姑娘善良又敏感,很是懂事,慢慢的,他把对霍凝欣的愧疚都给到了霍念念,加倍的对霍念念好,就是在这样的相处中,他喜欢上了小姑娘的善良和温柔。
而霍凝欣,被找回来后,他也试图对她好些,可每次都看见霍凝欣在私下欺负霍念念。
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想念,彻底烟消云散。
尤其是在霍凝欣逼着他娶了她之后,厌恶感更是到达了顶峰。
“霍伯父,霍伯母,我先带念念去看医生,这里劳烦你们照看了。”
儿子在医院里情况未知,作为父亲,霍思城竟想也不想就带着别的女人离开。
连霍家二老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我们跟着一起去。”
霍妈妈临走前,对着霍凝欣叹气道:“念念是你姐姐,我的女儿,你们都是妈妈的心头肉。你抢了她的姻缘,她不怪你你就该对她心存感激。原本我和你爸还想着把公司留给你和南礼,可看你现在这样子凝欣,你怎么变得这样可怕?”
“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接你回来。与其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蛇蝎心肠,倒不如干脆死在外面,给我们留个美好的幻想!”
病房的门被“啪”一声关上。
傅枝看见霍凝欣瘫软在地。
她连照顾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
一点也不像几年后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婆婆。
她如今被爱情,被亲情拿捏得死死的,斗不过放下道德的霍念念。
傅枝看的很心疼。
她从来不知道,厉南礼以前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长辈不疼爱他,他的四周危机四伏。
而她也无能的像个看客一样去看他经历的一切,什么忙都帮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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