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乱动,一会儿就真的没命了哦。”
这声音让她稍稍镇静下来,仔细地再看看四下,她们坐在屋檐边,这里竟是一个楼阁的最高处。这楼檐角秀丽,玲珑别致,不过夜里看不清太多模样。
越过屋檐再往下看,原来除了夜与繁星,这处还有灯火辉煌,五光十色的景致,大红灯笼接连排开,各式五彩的剪纸灯精巧可人。但与这景致格格不入的,却是一望无际的杳杳空寂。
文雪之目光流连在灯火上,一不小心看得愣神了。
盛京的上元节庆灯火辉煌,昼夜通明,集市街坊,一律挂上每家户自制的灯笼。这天夜里,王公贵族到平民百姓无不走出家门,夜游赏那异族的歌舞和争奇斗艳的花灯。这也是文雪之最喜欢的节日,只有这天,守卫皇城的哥哥才会提早回家,与她和爹娘一起游街赏灯。
如今眼前的绚丽同那空寂,正如她所经历的人生。
泪水悄悄地打在她的衣襟上。
“小妹妹,可不能随意掉眼泪哦。”唐幽幽说道。
文雪之看向她。
“只有疼你的人才愿意耐着性子瞧你哭,可你又忍心让他们心疼?除非,这世上不再有爱你护你之人,你便随意哭去。”
惊羽阁不愧是惊羽阁,杀人就算了,这心诛的是恰到好处。
这世上似乎真的没有心疼她的人了。想到这里,文雪之抿着唇,眼泪却掉得更凄厉了。
“所以啊,像我们这样无心的人也有好处,就是不会轻易被伤着。你说,周身伤痛药石能医,心痛又有什么能医?”话锋一转,唐幽幽这话仿佛说给她听,又说给自己听。
文雪之看着她无所谓似的轻飘飘的语气,带着低软的哭腔问道:“为何……没有心?”
唐幽幽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娇嗔地点了一把她的眉心道:“小丫头,不必懂~”
分明看起来年岁不过而立,这美艳的女人却好似对人间万物已然了悟。她说罢,察觉文雪之呆呆地看着她,又掩嘴笑了起来:“瞧你这呆呆的样子,像只吃撑了的花栗鼠。”
文雪之愣了一愣。
“来,姐姐带你玩一个有意思的。”
不等文雪之发问,唐幽幽托着文雪之的手站起来,她们面朝着黑夜,眼前是星辰浩瀚垂首是繁灯如梦,只是如今这般境地,文雪之确实无心欣赏,只有满腹的哀伤。
“妹妹,还难过吗?”
“……嗯。”
“你看,流星!”忽然被唐幽幽的呼喊勾起好奇心,文雪之跟着她一块儿抬头,顿时间,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怼在文雪之后腰心,还在垂泪的花栗鼠甚至来不及惊叫,就双脚飞离了屋瓦。
这时,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随着她胸前的飞速跳动而被冷冻起来,星光、火光,在她的坠落瞬间填满了她的视野。
时间变得无比地慢,各种情绪涌上来,从害怕死亡的恐惧,能再见到亲人的欣喜,到误信唐幽幽是个好人的懊悔,到对自己愚蠢的叹息……最终,慢慢地凝结成了一股强烈的信念:
我要活下来。
我文雪之要活下来!
只有活下来,才能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才能替爹爹大哥伸冤!
她泛红的眼眶忽然变得非常澄澈光亮。
此时,一阵草药清香风过,文雪之结结实实地躺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当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放到了方才那方屋瓦之上。
文雪之还坐在瓦片上双腿虚软,满头冷汗,站在原地的唐幽幽却咯咯咯笑个不停,她瞧着面前的脸上虽无表情,但写满了要杀人的唐离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
唐离烟一袭衣袂翻飞的缎金黑衣,目若冰刃,却不动声色。
“噗,离烟,干嘛呀这幅要吃人的模样。”唐幽幽还是笑个不停。
“姐姐……为什么,你要……”
文雪之好不容易缓过气儿来,揪着心口问道。
“唐幽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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