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露自小成绩拔尖,性格好强,但凡你看见她面上一分的光鲜。那都是她用十分的努力换来的。走过不知多少弯路,也吃过不少的苦,雨霁心里明白,知道她如今患得患失。回握过去,用了些力气。
宝露的手有些凉,握在手里僵僵的,并未像从前一样与她十指合拢。直觉让她觉得宝露一定还被什么事困扰着。只是似乎她有些摇摆不定,又有些难以启齿。
宝露性子爽直,如果真有什么肯定会对她坦然相告,不说也一定是有她自己的理由。雨霁还是搓搓她的手,把手里的热递给她。安慰道:“这样可不像你,怎么容易?从你和宗林恋爱,到你父亲松口可都过去两年了。最近的好事可是接连着砸的你都晕了,说出胡话来。非要等到你这肚里有个大胖小子出来,你才安心。”说罢摸摸宝露平坦的小腹。
宝露被她逗的发笑,拿手锤她。:“怎么你也学坏了,说些混账话取笑我。”
雨霁答到:“可不是跟姐姐你学的。”说罢双手抱臂,杏眼微斜,作冷艳状,骂道:“当心着你的嘴。”
宝露知道她是在模仿自己,其中还不乏夹杂一些她自己的添油加醋,只一个劲的笑着轻锤她。道:“还取笑我呐,你瞧你大半的青春都耗去了,往后连个打算都没。”
雨霁笑着躲过了,胳膊搭在椅背上,开口道:“我也这样想,总得有事可做,想是先找份工作。”
自打上海开埠以来,彼时沪上流行新风,女子出来做事早已不是新鲜事,然而有几份闲钱的大户家里总体持两个看法。一种是盛嘉仪的姆妈吴夫人所持的守旧派,决计不允许女孩子出来做事的,觉得抛头露面跌了小姐身价。另一种是宝露的父亲何老爷所持的西式开明派,鼓励女性出门做事,开阔视野,增长见识。
雨霁家里倒是也算是支持,只不过她大伯当时一病就是两年,养育之恩大于天,雨霁恐别人照顾不周,自己亲自侍奉,待她大伯年前去了,操办完后事,一共两年有余。
这下,才沉下心来,替自己打算。
宝露恢复神气,望向她:“好哇,想找什么样的工作,正好最近有各公司都在登报招人,我替你留意些。”
雨霁摇摇头:“我还没想好,只是一般的工作只是吸引不了我的兴趣,总想找些不寻常的试试。”
宝露开玩笑道:“要说不寻常,这个我知道,我在报纸上读过一篇报道。巡捕房里的警察可个个都不寻常,那你同越南警察做同僚去。”
雨霁推她道:“你少胡说了。”
两人推推嚷嚷的下电车来了。对面临街一溜商铺,两人拐进一爿不起眼铺子进去,里面黑洞洞的,一溜通天的扶梯。是家法国人开的高级时装屋,门厅里的白俄保安同她们打招呼,他隐在黑暗里,黑胡子蓝眼睛看上去怪骇人的。
随着厚实的木扶梯上了二楼,才知道别有洞天,红绒地毯踩上去一点声儿也听不见。楼梯口有着一头漂亮的红色鬈发的女招待上来迎接她们,问她们可否有预约。
宝露说明来意,女招待在手持红本子上确认了信息,请他们在休息室里坐下,端了银托盘奉上成套的英国瓷壶装的热茶,给她们二人各斟了一杯,又拿来了新一季的时装册子请她们过目。
另一端,第二位女招待从屏风后面绕来送来宝露定做的晚装裙,一件茜红色的垮腰纱裙,荡领儿上满天星的碎钻,倒也是别致。
配了双闪银锻子的矮跟鞋,店主人又从里面的暗室里取了红天鹅绒垫子托着的几顶儿嵌着珍珠,各色宝石的珠箍,斜插着婴儿粉色的羽毛。待宝露选好了吩咐专人送到何公馆去。
两人又拉扯着折回了格林灯店,把水桃红打折的铜杆台灯买了下来,了却了雨霁的一桩心事。
等到所有的东西都备齐全了,天儿都黑了,只依着路边雪白的路灯,七彩的霓虹灯,照的恍如白昼。
宝露踩着玛丽珍矮跟鞋小跑到电话亭里打电话叫司机来,两人这才打道回府,专等下礼拜天的订婚派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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