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含章坐在长途汽车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树、电线杆、房屋,就像一幅幅画面一帧一帧的滑过。脑海里却是父亲的红了的眼眶。
王含章住在安东,一个靠着朝鲜的边境小城市,刚高考结束,高考略微有些失常,分数刚到一本线,以他的学习水平来讲,并不十分理想,没有考上他希望的大连陆军军官学校,但是被他偶然填的海军航空装备学院,一个大学的专科录取,虽然是专科,但也是军校了,这已经让他比较满意了。
父亲王志国本要送他上学,他执意不肯,强烈要求自己去,因为一方面军校不需要学费,路上就不用带很多的现金;二来录取通知书也没有要求带被褥等行李,可以轻车上路,父母也就同意了他自己去上大学的要求。
即使如此,父亲还是坚持把他送上汽车。他的邻座是一个叫张海燕的职业女性,一身干练的职场装扮,白净、略带丰满,一双弯弯的眼睛,未语先笑。王志国已经和张海燕聊了一会了,并托付她路上照顾王含章。
张海燕认真打量了一下王含章,笑着对王志国说:“这小伙子看着这么精神,说不定还需要他照顾我呢。”
王含章身材高挑,因为年龄的关系,看着不是很粗壮。他从小就喜欢运动,什么篮球、足球、乒乓球,都是学校里的校队主力,还跟一个师傅练过几年武术,身体看似纤瘦,实际都是肌肉。他面色黝黑,透着一股英气。
距离开车时间还早,父亲和张海燕聊着天,王含章看着窗外发呆。回过头来的时候,正好听到父亲跟张海燕说道:孩子离开家时,父母的心情,孩子是体会不到的。他碰巧转回头,看到父亲的眼眶似乎红了一下。父亲随即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随手蹭了一下眼睛。
王含章心里突然有些酸楚,他发现,父亲的眼睛已经有些浑浊了,眼角周围的皱纹很多,似乎带着一丝暮气了。
王含章是七十年代生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现在都已经出嫁了。他正好赶上了计划生育的前期,已经算是超生了。为了生他,母亲到乡下的姥姥家躲了很久,可还是被罚了钱。
王志国已经五十多岁了,是个政法工作者,一辈子忠厚正直。王含章的母亲是个医生,两个人的薪水都不高,拉扯着三个孩子,生活甚至可以说有些艰难。母亲今天值班,没能过来送他。
他考上了军校,一年可以节省不少的学费,想必父亲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即使这样,王含章也没有买火车卧铺,他选择了长途汽车。长途汽车需要二十几个小时,中间还需要上船,这是他第一次坐这么长时间的车,对即将到来的难熬的漫长时光,也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相反的,他有些兴奋,他的心中还是对美好军校生活的期盼和向往。他只知道,考上了军校就意味着成为了一个军人,由此带来的荣誉、保障、义务和责任,这些他还远远没有想到。
毕竟,他只是一个一直在父母护翼下的刚要离开家的孩子而已。
王含章看了看时间,对父亲说到:“爸,车快开了,你回去吧,不要担心我,倒是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啊。”
王志国看着儿子,想了想,该嘱咐的已经都说过几遍了,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说到:“洗衣服的时候,主要是领子和袖子,多打肥皂搓几遍,其它的地方大概搓搓就行了。”说完,看到张海燕笑了的样子,自己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跟儿子摆了摆手,又跟张海燕客气地笑了一下,就下车了。
车开了,看着一直在跟自己挥手告别的父亲,王含章的心里也有些难受起来。因为自己是老小的缘故,家里的活很少用他干,特别是高三以来,除了吃饭和学习,基本不用他帮助家里做什么事情。他想了想,好像大件的衣服还真没有洗过。父亲估计一直挂念这个事情,但又不好意思说,这直到车快开了,才匆忙说了出来。
张海燕看着这个大小伙子,感受着他的感伤,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怜惜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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