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半,医院
我在上班的路上出了点小事故,也许是睡懒觉的惩罚,打个滴还被追尾,差点把我的脸怼到玻璃上。事故当天就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说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两天之后,我的右胸开始肿胀,右胳膊抬不起来,最疼的时候连睡觉都会疼醒。
我只有再来做一次专项检查。
结果不是很好,右胸检查出三块肿瘤,排除是事故原因直接造成的,但是由于这次外力冲击导致肿瘤开始疼。医生建议我,再来医院做一次深入检查。
“会是癌症吗?”我战战兢兢地问。
“不清楚,得做具体的检查。”医生没有给我想要得到的答案。
乳腺癌,我是有一些了解的,是女性中很常见的病,发现得晚死亡率很高。我妈讲过一个阿姨的事情,怀疑是乳腺癌,做了检查发现是恶性的,家属同意做全乳切除,她在麻醉中醒来就失去了半边胸。不做,危及的是生命,做了,是身体的残缺。用切除手术保全生命还是好的结果,有的人,切了胸,也没有避免死亡。
我在三十岁生日前夕,得知自己可能是乳腺癌。
我想到算命先生说过我命中有劫,原来,不是情劫。
这一劫渡不过去,我三十岁之后的姻缘就是浮云了。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人可以帮忙分担这个坏消息,我跑到医院的一个台阶,哭的稀里哗啦。
“别哭了,吃颗糖吧。”一个男医生站在我面前。
我转过身去,一边啜泣一边擦眼泪,泪水却像开了水龙头似的,怎么也关不上。
“你是穆了了吧?”完蛋了,这种地方还能遇见熟人,过分巧合了。
“你认识我啊?”我回头看他。
“你还记得吗?楚之夏。”
“我说怎么长得跟花蝴蝶一样……”
楚之夏高一跟我一个班,还坐过两个月同桌,后来他选了理科班,我选了文科班,之所以记得他,完全是因为他老是像个花蝴蝶一样招摇过市。
“你为什么哭啊?遇见什么事儿了?”他坐到台阶上,撑着头看我。
我突然想把生病的坏消息告诉别人,楚之夏是认识又不会有过多交集的人,我觉得他是一个安全的对象,即使他把我的事情散播出去,时隔多年,还有几个人会记得从未在人群中占据显眼位置的穆了了呢?
“我要死了。”我说出自己最担心的情况。
“怎么了呢?你看起来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用手盖住自己的胸,楚之夏明显吓了一跳,往后面坐了坐。
我向他挪过去,“这里,长了瘤,很可能是癌症。”
“女性的胸部是会出现一些问题,但是可能是良性肿瘤的几率比较大的,不用太过担心。”
“如果是癌症,是不是就要切掉?”
“也有保守的治疗方法,医生会根据实际情况给你最合适的治疗手段的,你可以相信他们。”
“我没有办法相信让我切掉胸的人,我宁愿死掉。”我陷入了悲观者的怪圈中,认为自己一定会遇到最坏的情况,不是死掉就是切掉。
“你知道,其实乐观的心态有助于病情康复的。你不用这么悲观。你吃颗糖。”楚之夏上课时候吃糖被老师记罚了多少次,还没改掉这毛病。
我摇摇头,“我不吃糖,一点甜的都不吃。”
“你身材管理这么严格?”他仔细打量着我略微鼓起来的小肚子,不太相信我是个会控制饮食的人。
“我不吃糖是因为不嗜甜,不是因为要减肥。”
“那做点什么你心情会好起来呢?”
“告诉我不是癌症。”我提出了解决方案。
“好吧,你不是癌症。”楚之夏顺着我的意。
“你说的话不作数,我不信。”
楚之夏有点无奈,“那怎么办呢?我请你吃个饭?”
“没有心情。”
“老同学见面,给个面子喽。”
反正他也知道我的秘密,我们除了老同学的关系,他还是我的痛苦分担者,我决定赏个脸吃个饭再回家。
“这边有家云南米线,味道特别正宗,我特别喜欢吃。”楚之夏提出想吃米线。
“你先说好,你是想请我吃饭还是想让我陪你吃饭?”我对米线有意见。
“有什么区别吗?”
“如果是请我吃饭,得吃我喜欢吃的。”
“你不吃米线?”楚之夏有点惊讶。
“不吃,米线,土豆粉,还有家里做菜那种粉条,我都不吃,就连凉皮里透着光的白色条条我都不吃,质感太奇怪了,到嗓子眼就想自己滑下去,我不喜欢。”
“那听你的,你想吃啥?”
“刀削面吧,这医院附近都是小吃,不然我就讹你吃顿大餐。”我跟楚之夏开玩笑。
楚之夏果然是花蝴蝶,吃个饭还有那么多小护士暗送秋波,叽叽喳喳地讨论。
我看他在医院的时候也穿着白大褂,难不成还真的是医生?小看他了。
“你现在也是医生吗?”我主动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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