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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清文没有送周清汎回学校,转而带着她到了周家。
客厅里,周律与李时芩坐在沙发的主位,紧锁眉头,在周清汎走进门时,两人同时抬头,看到眼前人瘦削的脸颊,单薄的身影,他们的眼神透露出一丝薄怒,而后又变成了深深的担忧。
周清汎知道这场谈话必不可少,她微叹一口气后坐下,周清文也跟着坐在她旁边。
“回家住吧。”周律用一向沉稳的语气,“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李时芩此时也搭腔:“就听你爸爸的话,回来住吧,妈妈会照顾好你的。”
周清汎脸色依旧寡淡,只摇了摇头:“不用,我明天就回学校。”
周清文一路憋着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后终于爆发,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周清汎不选择和家人倾诉,而是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无形地折磨自己。情绪乱作一团的压在周清文的心底,可他此时脱口而出的却只有质问:“看看你自己的样子!你还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吗?”
周律见周清文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柔声替他解释道:“你哥的意思是,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说出来就好了,不用藏在心里。”
周清汎只想快点躲过这场指责,她微微动了动唇瓣解释道:“我做不到。”
周清文似乎是不满于她麻木的态度,语气又有些激动:“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怎么就做不到?你...”
“你以为谁都能像你一样坦率吗?”周清汎再也受不住了,永远止不住的指责,如洪水猛兽般的压力,她不想再承担了。
她将头微微侧过,对上周清文的视线:“你记不记得,小的时候,我每次说想去海边玩,妈妈都会和我说,等爸爸过一阵子忙完,大家一起去。我听话,乖乖地等,但是妈妈再也没有提起要去海边的事。”一顿,周清汎感受到脸颊处有些许凉意,她随意抹去掉下的眼泪,接着道:“可是有一次,我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没人。后来你们回家的时候,妈妈和我说她带着你去海边玩了,因为你那天下午提前回家,就缠着她说想去海边。”
李时芩没有听出周清汎话里的另一层深意,只注意到浅显的字面意思,她着急解释道:“那是因为你哥哥他一直闹我呀,如果我不带他去,他要闹上一整天的。”
“所以啊,是不是会哭的孩子就有糖吃?”周清汎并不想听到李时芩的回答,“可是我不想做那样的孩子,我不想哭,也不想闹。我想向所有人证明,就算不靠这样的方式,也有人会注意到我。”
想到这,周清汎轻嗤一声,笑自己的无知,笑自己的天真:“可事实呢?你们会注意到我吗?”
她双目早已布满细细的血丝,泪腺也像被按下了开启键,但她的语气却依旧冷淡,因为她不是在索求,而是在阐述:“妈,你知道哥哥不喜欢吃什么,每次给他夹菜都会细心地把他不喜欢吃的东西挑出来。但是你每次舀给我的汤,里面都会有我最不喜欢吃的葱花。”
她又缓缓移过视线:“爸,你知道我在哪个班读书吗?”
没等周律回答,她深吸一口气:“哥,我五岁的时候,你从我房间里拿走的玩偶,是我当时最喜欢的东西,你知道吗?”
问完三人问题后,周清汎又自顾自地给自己作了结尾:“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了,就不说那么多了。”她五指收紧,死死地拽住衣角,重重咬了下唇瓣,又呼出一口气:“那你们知不知道,我来到丽城的每一天,都像在地狱一样煎熬。哪怕当初你们问过我一句愿不愿意,我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说罢周清汎像是如释重负,她的嘴角淡淡地勾起。然而这副模样在周清文眼里却是那么地令人心疼,少女的脸早被泪水埋没,可她偏还执着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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