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梨迦不解:“那为何把天剑山抵给皇室?”
“天仙师有所不知,这么大一个盘子,没有资金的背后相助,很难运营下去。之前一直是闻人家负责运作,但是分家之后,闻人絮投靠朝廷,带走了一批弟子和资源。天剑派无力支撑,只有卖掉天剑山,正好七皇子有意设置祭坛,所以买了天剑山改建。”
天梨迦呼吸一窒,几欲晕倒。
她与好友苦心创立天剑派,散了?
她把毕生心血和感情,都投注到天剑派。当年座下弟子一千七百余人,她每天与弟子们早起打坐,黄昏静修,设坛讲座,林间舞剑。看着他们从青葱少年成长为中流砥柱,一代一代淬炼成优秀的天剑英才。
血尚热,酒余温,灿烂若星辰的岁月,独留在她一人回忆里了。
蒋照忽然想起什么:“天剑派第十六代掌门度知微,好像在山下的聆雨堂休息,天仙师如果有疑惑的地方,可以去问问他。”
天梨迦垂眸:“多谢蒋先生提醒。”
蒋照红着脸挠挠头,瞬间心花怒放,眼神一刻不离天梨迦淡然的脸庞,似乎错过一秒就会后悔终生。
世间竟有如此不染尘屑、淡看浮华的女子,她不曾刻意什么,却吸引了你所有的目光。
举手投足熠熠生辉,如月神的清辉,气场又凝练沉稳,好像天上的太阳,普照万物生灵。
天梨迦走出静修,建屋三人连忙退出房间,生怕挡了仙人的道路。
山林静谧,花草浅香,天梨迦一出现,蝴蝶愉悦相随。灵气自然而然朝她涌去,引起风动徐徐,吹过墨色发丝。
天剑派九九八十一静修,只剩这一间了。
天梨迦环顾断壁残垣,有种无力的挫败感。
她回来的,太晚了?
一片棕榈叶拂过脸颊,天梨迦捻住一看,叶片上的炭灰已经零落,只能看出文字的个别轮廓,读不出原本的意义。
天梨迦认出这是最早的记录文字的经典,是用针在棕榈叶上刮出传经内容的文字,然后把炭灰擦在文字上。再用锥子在一叠叶子上打洞,用线串起来,做成书典供弟子传阅。
就像天剑派的分崩离析一样,书叶在殿堂崩塌时付之一炬。天梨迦凝视曾经的藏经阁,如今徒留一个深坑,成为大地的伤痕。
她知道往事不可留,但是不住地难过,一滴清泪从眼眶滑落,淋湿了路过的小虫。
天梨迦走下石阶,往山脚的聆雨堂而去。
口中默念:“再见,天剑。”
再见,再也不见;
再见,再次相见。
语言的博大精深,从来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她的每一脚步,落在青翠的石板上,激起晨露余灰,敲醒了幽森的睡眼。
这一路,飞鸟盘旋在天,白兔小鼠立侍两边,生灵有灵,它们以自己的方式迎接主人的归来,依依不舍地目送她去往未知的远方。
快到山下,天梨迦抹去最后一颗泪珠,对自己说,也对天剑山说:
“别哭,你是天梨迦,你坚不可摧。”
就算一切崩溃,她也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建起万丈高楼,用她坚毅的臂膀,撑起一方天地。
万象由心,只有你肯不肯做,不在乎代价。
她创立的天剑派,必须由自己守护,这也是,她重生归来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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