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桌宴席,昭告千里。
从云家老宅到公路口,十里红妆,盛宴难再。
林管家在门口接待客人,两边各守了一排人,气氛控制的恰到好处。
门口摆放着新郎新娘的彩绘,是一位没留姓名的宾客送来的。
成为宾客送礼过后的谈论对象:“真有福气,新娘长得端庄大方还漂亮,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就是就是,大儿媳妇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听说还是钢琴家。”
云乾震还是不苟言笑的模样,凑近了,方能看到他眉毛是勾着的,一上午了,就没下来过。
婚礼会场。
十一点半正式开始。
红毯尽头,新人走过来,能走到这一步,没人知道他们经历过什么,但是那些艰难的过去,放在这一刻,似乎不值一提,脸上的笑,牵着的手,都在证明着,苦尽甘来了。
云陌侧脸,不在乎别人,只想多看她一会儿:“不要怕,以后我都会在。”
书鸢陪着他:“不怕。”
因为他说他会在。
“书鸢,我们走到这一步,说实话,真的好难,但是万幸,我们都没有放弃。”
以前书鸢想过一个问题,她爱这个世界吗?
答案是不爱。
后来因为一个人,改变了。
她爱这个世界,爱一花一草一木,更爱身侧这位给她光、给她温暖,用命去爱她的男人。
她爱这个世间,但这个世间不及他。
或许,他从一而终的偏爱,都是她爱这个世界的理由。
她的过去不能用不太好形容,可以用糟糕透了来形容,但总有一个人不会嫌弃,他会捡起七零八落的她,带着最完整的爱,去爱不那么完整的她。
这就够了。
起了一点风,玫瑰花瓣落在她头发上,她侧头淡笑,正午最明媚的光照过去,届笑春桃兮,云堆翠髻。
云陌看过去,眉里堆了几缕欣喜。
婚后,云陌一家就搬回了城中心,云堂堂四岁读了幼儿园,小家伙随了父亲的模样,走到哪里都吸人眼球。
云堂堂很调皮,但是很护着简叔叔家的妹妹,谁也不可以欺负。
婚礼这一年的雪来的很晚,书鸢从医院回来,院子里有打闹的声音,她开门的动作顿住了。
“爸爸,今天还是你一个人去接我的,妈妈又去医院了吗?”
云堂堂奶声奶气地问爸爸。
院子里堆了雪,他团了一个雪球扔过去,小手冻得通红,圆嘟嘟的小脸也是红彤彤的。
书鸢僵了一下,小家伙还是介意了,她每周都要去复查,从来没有去接过他。
学校里的亲子活动,她也没有去参加过。
云陌蹲下来,试图说服调皮的儿子:“爸爸去接你不好吗。”
小家伙低下头,揪着通红的手:“可是,别的小朋友都是爸爸妈妈去接,只有我和妹妹是爸爸来接,我也想要爸爸妈妈一起去接。”
虽然妹妹也是爸爸,但是他还是有点想要妈妈一起。
云陌鼻尖酸酸的,把小家伙的手握在手里,呼了一口气,暖着。
小家伙噘着嘴,蔫头蔫脑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说我和妹妹没有妈妈。”
可是他有妈妈。
云陌笑了笑,捏捏他越来越鼓的小脸:“妈妈的以前不太好,为了能陪着糖糖更久一点,她要很努力的、很坚强的生活,所以才没办法送糖糖上学,糖糖要学会理解妈妈。”
“可是,妈妈为什么要去医院?”幼儿园的课本上说,只有生病的人才会去医院,云堂堂忧心忡忡的问:“妈妈是生病了吗?”
“嗯。”云陌揉了揉他小小的脑袋,既像是在安慰他,也像是在安慰自己:“妈妈会好的。”
小家伙叹了一口气,像个小大人的口吻:“我知道了。”他乖乖的:“妈妈是天生掉下来的仙女。”
云陌点头,眼睛里有很淡的笑:“妈妈是被天神遗忘的仙女。”
仙女折了翼,被神明捡到了。
“那我以后要更听妈妈的话,更爱妈妈,把妈妈当成仙女一样宠,比爸爸还要喜欢妈妈。”
小家伙终于笑了,抓起一把雪,往爸爸身上扔:“爸爸的话可以不听,妈妈的话一定要听。”
十二月的雪很大,书鸢感受了温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给她的善意。
手里的病例单随着风飞走了。
只有一年了又怎样,她比别人十年、百年得到的还要多,贪心的人也变得知足起来。
她推开门。
云堂堂听到声音,一路跑过来:“妈妈。”
书鸢伸手把他搂起来:“糖糖,明天妈妈和爸爸一起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呀?”
“好呀、好呀。”小家伙连着在她脸上亲了几口:“妈妈最好了。”
她不能太累,云陌把糖糖接过来,放在地上,牵着往远处走,回头看了书鸢一眼:“过来,跟爸爸去打雪仗。”
肉骨跑出来,瞪着小短腿,帮着小主人一起:“汪汪汪”
书鸢把门关上,回头望着父子两人,心口甜意胜过苦涩。
彼时,雪花飘落,落入掌心,一同落入的还有世间美好。
保姆在门口喊:“先生,太太,吃饭了。”
云堂堂往屋里跑。
云陌走过来牵书鸢,十指相扣,偷偷地吻了一下她,眼睛里也在也容不下别人:“吃饭了,云太太。”
她还是一如既往,红了脸:“好,云先生。”
彼时,晚霞西落,墙角落下相握的影子。
云陌,我曾经亲手勾勒一个世界,一个你,一个我,一个你和我的影子
或许未来无法预知,或许结果不尽人意,或许没有苦尽甘来,或许没有更多可能。
但是都没关系。
只要是他,她都会回眸。
如那年雨夜一样。
人间骄阳似火,月亮拾遗,他从面前走过,像神明一样降临。
他似神明降临
正文完
他似神明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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