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语朝着皇城外,重重跪下,庄重磕头。
侍女可儿下意识跟着跪下,浑身颤栗。
片刻后,太子起身,脸上无悲无喜。
身为储君,帝王心经的喜怒不形于色,他已然练就得炉火纯青。
“反正大炎将亡,你不妨僭越一回,陪我坐会?”
萧暮语拍了拍身旁的石阶。
侍女可儿轻咬红唇,“奴婢不敢。”
太子殿下笑了笑,不再强求。
片刻后,侍女终于僭越了一回,轻声问道:“太子不逃?”
萧暮语大笑三声,极为洒脱,“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我是太子!”
————
大炎战至最后一兵一卒,当朝天子国门自刎,血溅高楼数尺。
大炎子民便是再如何愚笨,也该知晓大炎已亡。
有志者,抽出锄头菜刀,欲要与国共存亡。
西凉大将赵毅挑起先皇遗体,犹如扛着旗帜,勒马入城,大呵道:“若是再有反抗者,西凉屠城!”
语落,蠢蠢欲动之人驻足,扔下称不上兵器的刀具农具,嚎啕大哭。
他们死便死了,但城中还有数十万老弱妇孺,若是因为他们一时的冲动导致妇孺陪葬,那可就是天理难容的大罪过。
皇城一破,皇宫内剩下的人便鸟兽具散,乱成了一锅粥。
听闻西凉军队并不屠城,一众女官婢女竞相争抢财物,偷摸出宫,混迹在寻常百姓家里。
倒是有些从头到脚没点男人模样的阉党们展现出了最后的尊严,扛着些叫不上兵器,但却能打人的物件,冲向敌营,自寻死路。
掌管玉玺的中车府令赵大人可就没了这番气魄,带着玉玺和一干不想死的小太监,早早便跪在了皇宫外,想靠着玉玺换个一官半职,盼着东山再起。
“丫头还不跑?”
太子殿下诧异的看向身边这个贴身伺候了十几年的侍女。
侍女浑身颤栗不止,但还是强忍着恐惧,回应道:“主子求死,奴婢不敢苟活。”
萧暮语咧嘴一笑,“若是没有西凉来犯,我能顺利登基,必定让你做后宫最大的官!”
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皇宫,走在平日里士大夫行走时都需要脱靴低头的皇道上,直奔太和殿而来。
此时,供做上早朝的太和殿四周,除了太子殿下和贴身侍女外,空无一人。
马车停在台阶下,隔着长长的阶梯跟太子遥遥相望。
太子爽朗起身,拍了拍紫金蟒袍,慷慨赴死般走下阶梯。
身边婢女紧随其后。
马车并不堂皇,久经战火洗礼,早已黝黑不堪。
但那车帘子显然是精心换过的,洁白无暇。
驾车的是一位中年剑客,早在马车驻足时,剑客便下车牵马,面色古无波澜,矗立在马车旁,犹如一座巍峨大山。
不知道还能不能称得上太子殿下的萧暮语,停在距离马车五尺之外,脸上无喜无悲,平静说道:“听闻西凉王马腾有一女二子,自立登基以后,全都册封了名号。长女封骄阳公主,掌管荆襄九郡,平日自称郡主,一手捭阖之术玩得如火纯青,此次出征,便是由她辅佐大将军赵毅。想来,马车里这位,便是号称文不输李杜,貌不下西施的马嘉佳马郡主了吧。”
马车帘子掀起一角,一柄细剑从马车中缓缓探出。
还穿着蟒袍,但已经不是太子的萧暮语眯起眼睛,想看看这个害得他国破家亡的女子究竟长什么模样,是否真是传言上所说的那样,颜不下西施。
然而帘子掀起来的大小仅仅能让细剑伸出,郡主容颜却是无法探寻。
侍女可儿瞧见细剑,吓得大惊失色,但却不知从哪升起些寻常女子不常见的气魄,跨出一脚,伸开双臂,挡在太子殿下身前,叱喝道:“你想做什么!”
车帘子下,隐隐看得见身姿的郡主淡淡一笑,收回细剑。
“忠心可嘉。”
而后,头一转,看向站立牵马的护卫剑客,不冷不热道:“赵二,赐白绫三尺。”
萧暮语面色一变,一把推开侍女,踏前一步,叱喝道:“马嘉佳,大炎和西凉胜败已定,你为难这小小侍女做什么!”
马车内女子仅仅说了八个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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