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不给自己选择的机会,那就让我替你做主吧。”
身形一转,化光消失。
回到宁远客栈,姜离璇信手翻过那张图,反面是荒域全境的路观图,尤其是漠邑一些绿洲与聚集点标的很清楚。
用过午膳,自小七那里取了纸笔,又讨取了一件炉子。
见后灵柩回望客房,姜离璇若无其事的说道:“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带上,待会一起了账。”
后灵柩立刻蹦蹦跳跳的去了,小七从后厨走出。
姜离璇凝目以视,轻咦出声。
居然是一件品相上佳的红泥小火炉,精气神皆有少许,只是灵性差一点,不过就看那层老皮,遇上爱物者,要价总不会低的。
“结账。”这时后灵柩走出,把铜镜和虎牙梳放在采买的一堆之中,一边对着小七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姜离璇。
姜离璇点头,小七见此从身上拿出一根柳枝。
上面已有六道刻痕,其中五道尤新,小七又添了一道,将柳枝递给姜离璇。
荒域盖因多为邻里,偶有行商,类似的交易草市也不过是数十年间兴起的事物,又逢数变,交易方式比较草后。是以,一般以柳枝刻痕记钱,也是对客人的一种信任。此法有一核三算,年一算,满一算,行一算。
姜离璇接过柳枝,给了小七七枚鱼勾,随后将行李打包好,然后挂在女孩儿背后,笑望着她,说道:“就这样吧,可以出发了。”
见他径直走出,感觉到肩膀上的重量,后灵柩一张小脸顿时苦苦的,但还是稍稍振衣跟了上去。
荒域再西便是禹州,祁连山脉是二者的边界,那边的风土人情很是不同:与神阳二州的相似蝌蚪文,结绳文,切字为音有别,禹州使用的主要有两种语言,一种是下民结合百鸟语赋意给简单符号用作交流,还有一种是由祭祀贵族掌握的独立语言,不同于前三种,每一个字符都有着最初的意义,或者说,与它所表示的意义没有任何可以察觉的联系。
不只是语言,风俗也有很大的差异,正是由于联系或者相似程度很大从而导致进攻的收益或者被攻击的损失都很小,风华翟夏都将禹州弇兹国的危险程度排在对方之下,尽管意识到弇兹可能强过一直在战争的两国。
没有回到铃铛,多少受了些方士的影响,姜离璇决定带着后灵柩尽快去往祁连山,命数已定,迟则多变。
二人先前从小七处了解到,十年前风华北伐翟夏已然功成。
但正是此时,弇兹国越过祁连剑天一线,偷袭荒域,打算趁翟夏全境未定,风华军力纠缠鹬蚌相争之际,行渔翁得利之事,一举拿下神阳二州。
只是他们错估了炎师。
所有人都错估了炎师。
先是留守荒域的姚杰彬出军,随后是万里疾回的妫枫只身赴西,接着是零零散散赶回的冯焕所部……
小七说之后弇兹退军,说这话时小七的声音多少有些梗咽,当时他只是一名羡卒,而且还是伙夫,根本赶不上正卒的行军速度。即便是炎师正卒,也只是军不成军的赶过去了。
之后,弇兹使臣于辰阳威逼泰皇,言称弇兹帝君已集齐禹州十三辙之人力物力,南北一统之大势,集军千万,猛士如云,御驾亲征,欲与泰皇会猎于云梦。
云梦地处云域,位神州东北,而辰阳不过位于神州中心,此言已是要俘虏泰皇之意,如此无礼,只是上朝众人连泰皇在内无一敢驳斥。
当时北上的军队还在处理阳州四发的余乱不得脱身,虽称百万,不过只有三十万人,剖去充当主力遭受重创的炎师与意图不明按军不动的燕师,其余尽是乌合之众,更不用说境内连北伐都不敢参与的王之六师。
风华全体上下都已经做好亡国的准备,百姓已经收拾好金银珠宝情况随时准备出逃,留守监国的七位辅政大臣束手无策,就连风华至高无上的泰皇面对使臣也只得唯唯诺诺。
据说当时泰皇私下里已经将请降的谕旨都准备妥当,割让的土地,赔偿的货款,甚至女色都有标注,不计总量的标注,只等着弇兹帝君君临神州大地。
然而最后什么也没发生,弇兹帝君的双足终究是没能踏上这片土地,没有人知道炎师是如何挡下弇兹的入侵。
只剩下弇兹未能犯境的事实。
其中内情,弇兹保持沉默,传闻帝君回军之后,余生郁郁不欢,寡言少语,三年而终。
也有人去过祁连,只是归来都选择了沉默,不过其中有人醉死之际,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也是荒域曾经的战歌:年年战骨,埋荒外,为国牺牲,敢惜身咧?
最终炎师就这么被遗忘了。
直至燕牧班师,鸩杀泰皇,扶立泰子,以新皇年幼,专摄朝政,国号鸩皇!
流言称,燕牧不喜南正,于是风华上下,更忌炎师。
两人,一大一小,出了客栈,向西而去,身影没入黄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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