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听了缘由,自当是同情一番。待那婆子哭腔着往外婆那边扑道,“可怜这闺女又刚怀上,孩子不能就没了爸爸。”
“这不就是老大那孩子不乐意,左右都是一条命,作孽不是。”那瘦削婆子也听不过去,怨着道,“你这个当口来,岂不是添麻烦。”
“白先生没这个本事呦。”外婆抚着那胖婆娘的手遗憾道,“我这闺女寻根问由有一套,治病救人那就得医生说了算。各行有各行的规矩手艺。哎!也实在可怜,真苦了我这妹妹。”
听完这话那婆子便哭起来,“我这命呀,苦就算了,还带上闺女。谁知道会到这个地步。”
“哭除了伤身子,什么都不顶用。快别这样。”外婆听着难受,帮劝着。
“我自知这辈子做了孽,死一万次都活该,只是这姑爷还要帮衬着顾家,好端端一条命。”
“一命抵一命,是要长个教训了。就凭怀胎几月就要左右孩子死活可不就是作孽,命只由天由自己,若要由了他人岂不是就要索命报仇。”
“年轻人哪信这个,都图自己方便。”婆子抹着泪愤恨道。
“罢了罢了,在命里,补救从来都是黔驴技穷的办法。还是去大医院瞧一瞧。”
“是了,是了。若这次姑爷病好了,我一定吃斋念经,再不碰那荤腥。”婆子赌咒发誓,哭哭泣泣。
外婆与那瘦婆子又劝一阵才罢。
且说到那瘦婆娘的身上,她招呼外婆和胖婆子俯身都聚过来,生怕旁人听了去似的窃窃私语道,“你们说妙不妙,前日我在过厅的阳沟中发现一窝米耗子,光溜溜一根毛不带有的,因怕糟蹋粮食,一窝端出去了。不料这没几日,便觉得膝盖处胀胀的,再过一天竟有肉球在腿肘间游走,生生地扯肉,好不疼痛。”她再隔着窗子瞧瞧院里空无一人,把裤子撩起来给二老看,这才又讲,“所以才来求白先生,拿定是不是那窝米耗子身上的因。”
“你可有害死它们?”外婆问道。
“福生无量天尊,这个肯定是没有。”那婆子受惊似的,负阴抱阳,好不虔诚。
“有语云,离散汝妻子,曾破他巢穴。皮肉相离,也算是让你尝一尝这皮肉苦罢了。”外婆摆摆手继续道,“你且也不用再去麻烦白先生,我就能断定是那家耗子做出的果。你且拿二两棉花、三把木屑、四两黍米,掺着自己阳沟里的浮土,送到抛弃它们的地方,再去拿几贴膏药,也就好了。”
“如此可是救了我这老太婆。”那婆子应承着,“回家就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
这几个婆子走得时候已有五点的功夫,太阳还明晃晃地挂树梢上,好不刺眼。
云针从裁缝铺赶回来,瞧见那胖女人怀里抱着一娃娃,厚被盖脸,好不奇怪。又见那瘦削些的,跟着串老鼠,正欲驱赶,倒把那婆子下了一跳,抱怨道,“呦!姑娘你且小心些。”
外婆送出来还没进屋,正瞧见云针。云针喊着姥姥跑过去搀扶着进屋。这才道,“暑热天里把孩子捂那么严实,不怕给闷坏了!”
“你真看着那婆娘抱着娃娃?”外婆倒不惊讶,寻常语气问着。
“可不,盖得严密,不怕长痱子。”
“不中用了。”外婆摇摇头,满是怜惜。
云针听着发晕,想再问究竟,外婆竟把她赶去了白先生处,云针自当讨了个没趣,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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