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树神,又攥起拳头,气冲冲地朝着树神冲了过去,“是它我就砍了它!”白华拦他不住,眼瞅着石心朝树神挥了几拳后,被一阵气浪冲倒在地。
“石心。”白华是着急的,却也只能发出稀松平常的语气来。
“石心?”白华再叫第二声,石心才缓缓睁开眼睛。
天已经放晴,树的间隙上空浮动着一朵硕大的白云,迟缓的变幻。
阳光把树叶上的露水照得精光闪亮,血草的叶子被雨水洗刷的愈发红艳,藏了心事一样的,要铺天盖地的弥漫出血色,炽烈,浓郁,嚣张。
间或有残余的雨滴落到白华的头发上,衣领里,惊得他颤抖。
“捡了那树枝回去吧,说不定先生有办法。”石心晃晃脖子,单手撑地起身道。
继而再活动活动他那仍在发麻的手指,只走出去两步,忽然听见树下传出细碎地摩擦声。嘈嘈切切地,像是藏了叶子底下的莽,又像是匍匐在丛中的猛兽!
因周围树木茂盛繁多,本就辨不清方向,现下只觉这簌簌声打着圈的唬人,叫人心底发憷。
白华转身一瞧,只见血草中倏忽闪过一截白光。
石心也有察觉,只是立在原地瞧着,屏息侧耳,脑门上直冒出冷汗来。
“老实呆着!”石心左手一抬,示意白华别过去。这白华也是个胆大的种,哪管石心阻拦,径直走过去,扒开草丛一怔,竟抱出一只白色奶狗,长嘴尖耳,瞳孔椭圆发亮,尾巴蓬松着。
“树神?”白华凝视石心疑惑道。
石心只瞧一阵那白狗又盯着白华并不做声。
衣服本就单薄,现下都沾了水,风一吹就格外的凉。两人穿着白烟色的亚麻衣裤,疾步行着,待回到裁缝铺跟前才发现师傅点着烟已经在等了。
裁缝铺的师傅姓江名炎,眉毛粗竖,颧骨横凸,一脸的严厉相。“跪下。”江师傅并没有去瞧杜二人,只道这一句便转身进了屋。
“江师傅,瞧见石心好像是受伤了,两人衣服单薄又淋雨的,我去喊他们进来换身衣服吧。”翠螺讲得很慢,试探地问着。江师傅哪肯搭理她,只管装聋作哑地进了东厢房。
这走线裁缝铺虽不比深宅大院,却也样样皆备着,上了陡板进正门便是大堂,入门的右手边是一水曲柳木做的柜台,并不太大,五尺长的样子。
再正前是一黑檀砌刻的五尺长宽屏风,边角都镂空着火焰纹饰,正中挂着吴道子的《钟馗捉鬼图》又书“施张有严,既增门户之贵;动用协吉,常为掌握之珍”。
铺子东西都配者厢房,从西厢通出去便又是一个院子,这里从来都是寸草不生,只一味的都是褐色河沙和深灰的鹅卵石。
正对大堂的是一紧锁的黑漆木门,这便是裁缝铺的后门了,再往西才是西角门,常年开着,昼夜不关。
正堂里是“还奉”和记档的地方。
这记档者是翠螺的姐姐——云针。
她长翠螺三岁,柳眉杏眼,长得清瘦干练,留一头齐耳短发,一向喜欢穿深蓝的衣服,且一针一线都要自己动手才行。
她偏爱苗族风多一些,所以衣服的款式中褂子百褶长裙居多,只袖口、裙摆上又留出青、白、黄的三块细条来绣上牡丹。
她脾气倒完全逆着这沉静的颜色,风风火火的行事爽快泼辣。
云针是不怎么用正眼看人的,多是睨眸斜视,这倒叫她不亲人。但唠家常又是她极擅长的,所以她又比敦厚的翠螺得人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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