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
“少爷,老爷唤您去前厅说话。”听见知竹的声音,苏平意光影交错之中收好了长矛。少年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白色的长袍袖口收紧,青玉腰带塞在腰间,脚踏一双鹿皮短靴,发髻高高束起,眸若星辰,高挺的鼻梁,都传说武侯世家的独子当是粗犷的面相,殊不知苏平意却长得一副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倒是更像母亲陈婉茹一些。
更换好衣衫,刚踏进前厅,就听见刚下朝回来的父亲正与祖父兴致勃勃地交谈着,看来今天有好事,苏平意向祖父与父亲请了安,老爷子看到宝贝孙子连忙让他赶快坐下,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勤奋刻苦,更是没有京城贵公子的那些毛病,就是被他父亲管教的过于谨小慎微了,在家里礼数都讲究十分周全。苏平意看平时一向严肃的父亲今日都格外欣喜,不禁问道:“不知今日有何喜事,父亲大人如此欣喜。”苏知哲问道:“清宴,你可还记得你靖州白伯伯?”“儿子自然记得,白伯伯与咱们家还有恩。”苏平意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靖州的白叔伯,当年祖父年岁已高,领兵出征遭敌兵埋伏的时候,恰好遇到靖州守备白鹤云在外狩猎,带着自己的一骑卫兵将祖父从敌兵包围圈里面救了出来,从此,苏家与白家结为世代之交,白家更是苏家的恩人。“你白叔伯承蒙圣恩,不日就要调回京城了。”原来如此,怪不得祖父和父亲如此欣喜,挚友回京,的确是件喜事,想来当初的黄毛丫头也要跟着回来了,想到那个小哭包,苏平意不禁摇了摇头。
白嘉柔嫌弃马车速度太慢了,母亲身子弱,长途颠簸已是十分疲惫,父亲时刻也不离母亲身侧。出门前父亲就百般叮嘱,京城不比靖州,处处都要遵守规矩,可早就听说京城风貌,实在心痒痒,想着早几日抵达京城,趁着父亲母亲还没到,还能偷偷玩几日,心里盘算好,当即跨上自己的小白驹,策马而走,白知府对于自己这个小女儿实在是头疼,在靖州野惯了,生怕她在京城惹出个什么幺蛾子,连忙让近侍黑鹰跟了上去。
京城风貌果然和靖州不一样,到处都是高楼瓦肆,街上姑娘的衣服都好看极了,绣着大片大片的花朵,精致的珠钗摇曳生姿,母亲也爱在裙子上绣上梅兰竹菊啥的,但是和京城的衣物比起来要素雅许多。先得找个地方住下,牵着小马儿走着走着,清风楼三个大字映入眼帘,未进店门,阵阵香味就已经扑进鼻子了,没错,就是这间了。把小驹往门口拴马柱上一扣,大步跨了进去,“掌柜的,给我一间,不,两间厢房。”看了看身边跟影子一样的黑鹰,总不能让他留宿街头吧。掌柜的抬头一看,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衣着整洁得体,虽不奢华,倒也讲究,看来是哪个官家的小姐闹脾气出来的,看看旁边的黑着脸的这位主,莫不是情郎?掌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被黑鹰狠狠瞪了一眼,凌厉的眼神让掌柜迅速回过神来,看出掌柜的好奇,白嘉柔只好解释道:“掌柜的,我们兄妹是来京城投奔亲戚的,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原来是兄妹,掌柜的尴尬的咳了两声,连忙招呼小二带着白嘉柔他们去了二楼厢房。
放好行李,看了看身边形影不离的冰坨子,唉,不知道的,以为自己带了个杀手呢,“黑鹰,你会笑吗,就像这样。”白嘉柔双手小拇指勾着两边的嘴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黑鹰扯了扯嘴角,算了算了,不为难他了,太诡异了。
京城的糖葫芦都格外甜,可惜这个冰山脸的黑鹰除了付钱,一言不发,一点意思都没有,早知道就带玉儿那丫头出来了,可惜她不会骑马。支开黑鹰让他帮忙去买点糕点,这个保镖跟着着实有点奇怪。
前方是耍猴的,围了满满一圈的人,白嘉柔把头发都要挤散了才挤进了内圈,那小猴被训练的极听话,翻跟头利落的不行,完了还向众人做了个揖,惹得大伙开怀大笑,多多少少都向猴的主人的铜锣里放了些碎银,白嘉柔一模腰间,怎么空荡荡的,不好!一个男子慌忙从人群中挤出撒腿就跑。白嘉柔连忙追了上去,急得把手里的糖葫芦掷了出去,打在那小贼的背上,那男子吃痛踉跄了一下,却依旧在逃跑,眼看着就要追不上了,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来了一个影子,没错,就是飞出来的,刷刷几下,那男子就瘫倒在地。
那影子身边小厮扮相的人从那小偷手中拽下钱袋递给嘉柔,刚刚出手的,就是这位小厮的主子—蓝衣男子,白冠束发,一袭蓝衫,金丝绣边,眉眼如炬,周身散发不威自怒的气息,想起爹爹嘱咐的京城的公子哥,非富即贵,万一遇上哪个公侯之子,可不能失了礼数,丢了爹爹的脸。白嘉柔接过小厮的钱袋,上前行了一个礼“多谢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感激不仅。”那男子只是略略瞟了一眼白嘉柔,微微颔首,算是听见了。
这还真是个惜字如金的主子,白嘉柔忍不住心中嘀咕道。也无意与他多纠缠,恰好黑鹰也闻讯赶来了,便领着黑鹰走了。
逛了一天脚都软了,京城的美食真的是让人眼花缭乱,大姐二姐都已经在靖州嫁人,所以此番调任就没有跟着,要是能让大姐二姐也尝尝这京城风味该多好。
眼下只求黑鹰不要将自己今天故意支开他,结果还遭小偷的事告诉父亲就好,不然依父亲那张喜欢碎碎念的嘴,白嘉柔忍不住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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