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永乐帝的询问,李霜磕头说:“微臣愚昧,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永乐帝把脸一沉:“李霜,你想耍滑头?”
李霜心中一寒,赶紧说:“陛下明鉴:从感情上讲,微臣偏向高冰,一来呢,高冰是微臣的结义姐妹;二来呢,在这场争斗中,高冰明显是弱势的一方:将要入门的小公,却被东郭彩霞捷足先登,简直笑歪了天下人的嘴巴。”
说到这里,李霜话锋一转:“但是,从理智上讲,微臣偏向东郭彩霞。”
“观点很新颖。”永乐帝的语气,波澜不惊:“谈一谈你的理智。”
李霜说:“尽管东郭彩霞飞扬跋扈,却是国之干城。我青凤国要是没有了东郭彩霞,如同老虎被斩去了利爪,毒蛇被拔去了毒牙。我青凤国要是没有了高冰,却几乎不受影响。”
永乐帝沉默。
跪在地上的李霜,表面上镇定自若,实际上汗水浸透了衣服。
永乐帝不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茶杯,仿佛那不是一个茶杯,而是一个鱼缸,并且鱼缸里正游弋着五颜六色的金鱼。
一会儿,永乐帝徐徐道:“有很多奏折,弹劾东郭彩霞有谋反之心。李霜,你怎么看?”
李霜几乎不假思索地说:“微臣认为,东郭彩霞没有谋反之心!原因很简单:倘若东郭彩霞真想谋反,就一定千方百计地结交朝中的文臣武将,讨好高国公和长义侯。东郭彩霞却只为了一句话,就与高国公和长义侯怼上了,这不是谋反的风格啊!而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东郭彩霞,东郭彩霞完全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永乐帝说:“文臣们弹劾东郭彩霞也就罢了,为何武将们也加入了弹劾东郭彩霞的行列?须知弹劾顶头上司,向来是官场的大忌。”
李霜说:“据微臣得来的消息,诸将是受了李婧婧的胁迫。李婧婧扬言:这次东郭彩霞铁定完蛋了,谁要是不弹劾东郭彩霞,等到她接替了东郭彩霞的大都督职位,一定会秋后算账!”
永乐帝素来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是怒形于色:“这次东郭彩霞和高冰争斗,完全是李婧婧摇唇鼓舌、搬弄是非的结果!哼,她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之辈,能担负起都督天下兵马的重任吗?”
李霜不敢作声。
永乐帝挥了挥手,让李霜退下了。
由于满朝的文武大臣都加入了弹劾东郭彩霞的行列,东郭彩霞觉得老大没趣,索性深居简出,大部分的时间,都躲在了都督府的书房里,奋笔疾书。
曾经门庭若市的都督府,一时变得门可罗雀。
几乎每一个人,都认为东郭彩霞很快就会被罢官、下狱。
就连都督府的女兵、女仆、男佣,包括东郭彩霞的那些小公们,也不看好东郭彩霞,都产生了一种惶惶不可终日、大祸临头的感觉。
这样,无论是都督府的女兵、女仆、男佣,还是东郭彩霞的那些小公们,都对东郭彩霞也就失去了以前的敬畏。
甚至有一天夜里,东郭彩霞的一个小公喝醉了,竟然大着胆子,向东郭彩霞叫喊:“老婆,抱一个!”
那个小公这样叫喊,是有道理的:与东郭彩霞的“新婚之夜”,连东郭彩霞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一直耿耿于怀,此刻就发作了出来。
对于那个小公的叫喊,东郭彩霞装作没听见。
不过,唯有一个例外:都督府的管家鲍蕾,不仅对东郭彩霞依然保持着应有的恭敬,而且比以前更加勤快了。也正因为鲍蕾的苦苦支撑,都督府方能正常运转,没出什么乱子。
鲍蕾的忠诚和勤勉,东郭彩霞都看在了眼里。
有一天,东郭彩霞把鲍蕾叫到了面前,温言道:“这些天,辛苦你了!”
鲍蕾赔笑说:“为主子效劳,是应该的!”
东郭彩霞说:“俗话说:‘树倒猢狲散’,靠山一旦垮台,依附的人也就一哄而散。既然如此,何不未雨绸缪?”
鲍蕾一愣,说:“主子的意思是……”
东郭彩霞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在弹劾我,我被罢官乃至下狱,不过是旦夕之间的事。你对我一片忠心,却受我连累,我于心何忍?”
说这些话的时候,东郭彩霞带有一种悲怆和苍凉,完全不是以前那种意气风发的模样。
鲍蕾脸色大变,说:“蒙主子知遇之恩,必将誓死相随!”
东郭彩霞轻轻一叹,说:“你能坚持到现在,已算是尽了主仆之情。千里搭长棚,没有不散的宴席啊!”
说完,东郭彩霞拿起了早就准备好的一个锦囊,递向鲍蕾,恳切地说:“带着里面的三百颗宝石,逃走吧!”
鲍蕾没有接东郭彩霞手中的锦囊,言词铿锵地道:“我鲍蕾虽然没有什么本事,却能在任何情况下,与主子患难与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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