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挤压首先是从胃部开始的,胃部的扭曲正在把之前储存在里面的一切东西都坚定的、缓缓的往外挤。
接着是别的一些脏器,这些脏器里的汁液,就像是身体被放进了一个压面的机器,被挤成最扁最大的一摊,然后再几乎一滴汁液都不剩的被碾了出来。
甚至随着这样的挤压,这些混合着胃里的粘稠的、杂乱的东西和脏器里的汁液搅在一起,想要从胸口和口中冒出来。
这种感觉让千云生想起了小时候自己最讨厌的蚂蟥。
对于需要卷裤子下地干活,但又根本吃不饱的瘦弱身躯的自己来说。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种就犹如寄生虫般的渣滓,可以拼命的把别人身上不多的血液吸允到自己的躯体里,并让自己胖的都挪不动身躯为止。
这些蚂蟥就特别像那些盯着自己家田租的富户们,一样的毫无贡献,但又一样的贪得无厌。
所以作为最痛恨的存在,往往只要见到,自己都是先猛烈的拍打,然后趁着它们受惊掉落后,再用两只手指把它们夹住。接着自己会从头到尾的、狠狠的、一丝不剩的把它们身上的每一寸的汁液都给榨出来。
现在千云生就感觉自己是那个被捏着的蚂蟥,甚至就连骨头也要被捏的粉碎的从里面榨出脊髓来。
从南荒逃出的这一段时间里,千云生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已经离死亡很远了。
不但自己逃出了一条小命,又获得了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功法,放在自己面前的就是一条光明大道般的坦途。
现在千云生明白错了,错的还很离谱。死亡其实从来都没有远离自己,只是会通过自己都不明白的方式呈现出来,提醒着自己。
现在,他开始已经感觉到皮肤的迸裂了。
胸膛里那个吃进东西的细细管道显然无法满足如此之多的身体的体液的流出,所有被压抑的无处释放的液体们开始在身上寻找那些并不存在的出口,仿佛逃荒一般,要拼命的、急匆匆的冲出来才行。
千云生觉得一切都要结束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人只有到了死亡的那一瞬间,才能看到之前那些从来没有看过的绝美画面。
再过一秒,也许就一瞬,自己就会死。
也许若干年以后,或者甚至不要这么久,几个月以后,人们就会发现一个可笑的尸体,甚至已经不能称之为尸体的存在了,可能就是一团肉糊什么的,悲哀的死在自己亲手布置的祭坛边。
这种毫无意义的死法甚至都不一定会在任何人的心中溅起一丝涟漪。
千云生能想到的最慈善的话语恐怕就是:“你看那个不自量力的笨蛋,也不知道在尝试什么禁忌事物,结果把自己弄死了”。
“饿...要吃...饿...饿...要吃”
突然,就在千云生已经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清晰的声音传了进来,千云生的眼前如蜃镜般破碎,意识一下就回到了身体里。
身前的祭台上,所有的祭品都渺然而去,提醒着自己刚才绝不是一场梦境。
全身上下则根本就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又让千云生觉得似乎和梦境又没有什么分别。
摄魂幡也好好的插在身后,正无意识的传来“饿”的信息。
千云生长出一口气,
突然,
他的身子僵直住了,空空如也的胃里传来一阵尖刺般的绞痛,提醒着自己不得不认真思考,刚才那些被碾碎的痛苦和被碾出胃液的感觉倒底是不是真的发生过。
一时间,千云生自己也迷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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