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电灯。
在这家铺子门前,挂着一溜的电灯,硬生生将铺子前的街面照的仿佛白昼般,离着老远,都能看清楚牌匾上的“德昌号”名头。
一个上上下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钻进这白昼之中,大力的拍打德昌号的门板。
那人拍了好久,德昌号里才有人灯光亮起,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响起:“N的,谁,大半夜的,让不让人睡了。”
拍门的人气的大叫:“屈三,你个狗娘养的,快给爷们开门,都快冻死个人了。”
“咦,钱爷?”
拍门的既然是熟客,屋里的屈三不敢再拿腔作势,赶忙将门闩取下,将铺门打开一道,缩头缩脑的向外张望:
“钱爷,这深更半夜的,您怎么来了?”说着,这屈三压低了声音:“咋的,您老要取货?”
那钱磊一推屈三,就往德昌号里闯:“屋里说,你想冻死我咋得。”
屈三虽然不愿,但这大半夜的,外面又下了大雪,在门口说话也不是商家的待客之道,纵然心里不喜,脸上还是很自然的露出职业微笑,将钱磊领进了铺子,然后立马将门板重新关好,在里面死死插住。
钱磊冷眼看着屈三做好这些,自顾自的踱到铺子中。
此时的德昌号铺面虽然空无一人,但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没有多少阴暗的感觉,倒是因为没有生火,屋里还是很冷。
钱磊哆嗦着,也不多废话,直接要拿货,而且量不少,足有二斤。
屈三有些狐疑,前阵子刚给这姓钱的拿了不少货啊,怎么又要二斤,还是深更半夜的上门,哪位大爷会这么大瘾头?难不成还要拿烟土当饭吃不成。
当屈三支支吾吾的说出自己那点疑虑后,钱磊两眼一翻,露出惯常的傲气,两手抱着膀子,冷哼一声:
“屈三,你和我说这些,爷们和谁说去?那些老爷半夜来了兴致,出条子叫女表子,又不是没有过,这半夜要货很稀罕么。”
屈三心里大是不忿,他好歹是德昌号排的上号的伙计,谁不知道你姓钱的就是摆在台面的玩意,跑我这拿捏什么?
但表面上屈三可不敢这么说,钱磊拿着鸡毛当令箭,但他也没辙,这姓钱的是在东家那边挂了号的人物,曾吩咐过,姓钱的有要求一定要尽量满足。
N的,尽量,尽量,真给老子找事干。屈三心中腹诽着,脸上却是堆着笑,冲着钱磊拱拱手道:
“钱爷,既然您开了口,那爷们就去给您取,规矩您懂,还请您在这稍坐片刻。”
钱磊极度的不耐烦,挥着手打发屈三:
“快去快去,这冷的跟冰窖似的,坐个屁,爷们赶快拿了货回去打发了那上门的催命鬼。”
屈三一听,噗嗤笑起来,敢情姓钱的也是半夜被人从被窝里薅起来的,不知怎么,他心里一下好受多了。也不多说,对着钱磊再次拱拱手,掉头去了铺子后面的仓库。
虽然德昌号是五常县里数一数二的店铺,又传说与日本人走得近,但吉省禁烟终究是事实,德昌号总不可能把烟土堂而皇之的放在自家仓库里。
是以,屈三小心的将铺面通向后院的门插好,这才提着玻璃马灯一拐弯,溜进了库房后面的灶房,习惯性的左右观望下,然后才溜进去,又关好了门板,提着马灯小心的打开墙脚一个机关,露出个墙壁后的夹层来。
原来,德昌号也懂得烟土这种东西见不得光,因而在库房之外,单独修了一间小而隐蔽的库房,专门储藏诸如烟土这类见不得人的货物,又在外面做成灶房掩人耳目,着实是隐秘异常。
屈三既然是被留在铺子里看店的伙计,自然是掌柜的心腹,平时取烟土都是他的活,这时熟门熟路的在库房里秤好了二斤烟土,用油纸包裹了,就要去拿马灯出门。
谁料到,就在这个功夫,冷不防,从旁边的阴影中伸出只手来,一把按住那大块的烟土:
“呦,这好东西可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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