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世家女子中擅骑术的不在少数,如今流兴的女子骑装虽大体都是仿胡服的形制——窄袖短衣、长靿靴、腰系蹀躞带,以利于驰射,但于配色、选料等种种细节间却处处都可考究琢磨。
而堇衣以往凡事力求一气呵成的劲儿虽被桂嬷嬷堵着,但却另有一股补苴调胹、精益求精的势头,且她一向奉“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为圭臬,故此番一打头便对这骑装十分上心。
眼下见殷芮侃侃而谈,言语间正中自己之前一直觉得少了几分,但又无法言明的意味,再看着案前于方才探讨间标注了许多的图纸,一时间仿似打通了闭塞已久的关窍般,舒畅不已,又像是脑海中一直窸窣作痒之处,现下终于一得纾解,整个人望着都轻松了几分。
这段日子以来,殷芮虽不时送堇衣许多揽月阁的时兴货品,但堇衣对她在揽月阁占股一事,却一直没有具象的理解,也未曾仔细考虑过她在这其中具体要做何事、凡事又该做到何种地步。
但眼前爽利、干练,论起事来妥帖细致、处处周到的女子,却让堇衣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错过了一个多重要的事实——殷芮,她面前这神采奕奕的女子,并不是一个终日只知爱美耍娇的富家小姐。
她对于她所热爱的事物,其细致度和精通程度大大超过堇衣的想象,以至于在她谈话时,堇衣甚至恍然感到那张脸庞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光华。
这和往日里她身上那种飞扬娇纵的气质是截然不同的,是另一种令人瞩目的光彩,一种不只是由娇养优越的生活所孕育出的,更具坚韧力量的光彩,但却一直为旁人所忽视。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堇衣,既庆幸于她此刻发现了这一奇妙的事实,又羞愧于自己以往一直以片面的眼光看待殷芮,暗暗在心中赞叹的同时更以此激励自己。
殷芮看着她痴痴盯着自己的模样,不禁好笑道:“干嘛突然这么看着我?才发现你二姐姐我生得美若天仙呀?”
堇衣笑了起来,一时只觉满足不已,忙挪上前环住殷芮纤细瘦弱的腰肢,重重点头道:“嗯!”
殷芮低头看着怀中突然抱住自己的小人,却只能看到一个毛绒绒的发顶,一时心中也十分熨帖,只觉得屋外的阳光此刻似乎也透过这竹扉照到身上一般,暖烘烘的。
直到堇衣送殷芮出院门时,两人脸上都还挂着那种孩子和少女特有的——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笑容。
两人挥手道别后,堇衣看着殷芮转过身去渐行渐远的背影,方才注意到她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莲步轻移间仿佛渐褪往日的稚气,隐隐有风姿绰约之感,一时有些怔愣,下月便是殷芮的生辰了吧,届时她便是十五了,及笄之年。
想到此处,不禁又在心中叹了一声气,很快要从她身边离开的,也许不止是雁回。
大齐女子的婚嫁年龄普遍在十五六左右,许多都是在十四岁就定下亲事,待到及笄再行成婚,男子也多在及冠之前便已成家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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