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凡明白李梦兰多半是为了自己脱身，才硬把他拉出来。要不然以李梦兰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性子，怎么可能注意到他一个小小的家丁，一个小小的不屑冷哼呢。

这个李梦兰，不仅漂亮，而且聪明，不是普通的温室花瓶啊，陈清凡总结道。

吴德见李梦兰已经走开，好事再一次破灭，只得顺着台阶下，对陈清凡道：“你一个小小的下人，有什么资格发表意见。”

陈清凡漫不经心地道：“是没有什么资格，我可没有五千两去买一幅画。”

吴德火憋了一肚子，正好发到陈清凡身上，傲慢说道：“既然没有那个资格，那就上前去给梦兰小姐磕头赔罪，请求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一马！”

朱玉婷冷着脸站了起来：“吴德，你好好看清楚，这可是我朱府的人，不是你让他向谁磕头赔罪就要向谁磕头赔罪的！”

没想到朱玉婷在关键的时候还会站在自己这边，陈清凡有些意外的看向朱玉婷。在他看来，有这么个机会看自己出糗，朱玉婷肯定会躲一边偷着乐。

伸手示意朱玉婷不用管，陈清凡冷笑道：“我凭什么向她赔罪，一幅一文不值的画，一个有钱没处花的白痴，你们两个人的事，关我屁事！”

一文不值的画？

一文不值！

所有人议论纷纷，看着陈清凡就像看着一个目不识丁的老农夫一样，李梦兰的画用笔，构图都是上上之作，竟然在这个蠢货眼里一文不值了！

陈清凡倒是没有想那么多，这个李梦兰想害他，他自然也不用客气，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也不需要给她留什么面子了。

李梦兰面无表情，自己的心血之作被人这么贬低，心里面自然好受不了，对着陈清凡说道：“竟然小女子的画入不了阁下的法眼，想必一定是阁下有什么高见。”

陈清凡从朱玉婷身后走了出来，拿过吴德手上的画，一点一点地指出来：“这幅画立意堪忧，本身就有三个常识性的错误，第一，”陈清凡指着画上的李梦兰说道：“这位大婶施舍别人，还一副忧心思虑的样子，大错特错！”

下面的人一阵安静，都盯着陈清凡，思考着他话中的意思。

只有李梦兰气得浑身发抖，也许别人没有注意到，但对于她这个视美貌如生命的人来说，怎么会没听出来陈清凡贬低自己是大婶呢！

陈清凡顿了顿，继续道：“大家想一想，哪个施舍的人不是一脸的满足和欣喜，要是大家做善事都像这位大婶一样，一副别人欠自己几百两的嘴脸，谁还敢来领这救济粮？”

下面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

“第二，饥饿的人有东西吃了谁不是狼吞虎咽，谁不是视若珍宝地把粮食藏在怀里，生怕被人夺去，谁会像这几个孩子，拿在手上手舞足蹈，载歌载舞。”

这一次，下面坐着的人不解地望着陈清凡，对陈清凡的话似懂非懂。

陈清凡摇了摇头，明白这些衣食无忧的人不可能明白这种饥寒交迫的心理，也不解释。接着说道：“第三，在这样连年征战，民不聊生的时候，谁不是自顾自地活着，怎么可能有那种闲情逸致为这些孤儿欣喜？自己家的孩子，还等着他们拿血汗换的工钱回去养活呢！”

陈清凡越说越愤慨，指着李梦兰提高了嗓门：“也就是那些衣食无忧的人，整日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做着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还自以为是多么高尚的情操！”

听完陈清凡所讲，下面一片寂静，包括刚才还叫嚣的吴德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得不承认，陈清凡说的这些话，还是有些道理的。李梦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银牙快要咬碎了，看着陈清凡，恨不得将这个害自己无地自容的人撕成碎片。

“当然，”陈清凡毫不避讳李梦兰的怒目而视，笑道：“我承认我说得有些过了，这幅画不是一文不值，这上好的宣纸徽墨还是值一两的。”

李梦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陈清凡的话气得吐血。

如此相似的场景，如此相似的对白，还有那同样讨厌的声音，李梦兰幡然醒悟，玄镜湖的印象还记忆犹新，这厮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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