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跪在木桩前,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对围观民众的各色目光视而不见,面前的木桩上血液渗透颜色暗红,血腥味浓厚刺鼻。
蓦然,云夫人似有所觉,缓缓抬眼看向人群前方,拥挤的人群里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呆呆站在那里,带着斗笠,斗笠下是熟悉的小脸。
母子的目光在人群中交汇在一起。
那一瞬间,母亲眼底仿佛无尽死寂的空间里腾起一缕火焰一般,有了一丝色彩。
像是母子分别时在柴房处的匆匆最后一眼,母亲眼中的焦急与痛苦。
就像是从小到大母子之间的无数次对视,那点掩饰不住的慈爱和欣慰。
其中包含了太多情绪。复杂难以言说。
“夙儿,,”云夫人干裂嘴唇微张,由于粘连的时间太久,张开时竟带下了一丝血皮。
她怎么没有想到,本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脸,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儿子还活着!
云夫人想要起身,却被衙役压下跪在地上。云夫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云夙。
“老实点!”
“母亲。。”人群里的云夙见母亲被压着跪下,心中怒火再也无法压制,左脚跨出一步就要冲出人群时。却见到母亲动作微小但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身后老人反应过来,伸手死死拉住云夙的胳膊。
云夙低头看了一眼绳索前的鞋尖,退了一步回来。心中泛起一阵悲哀。
曾经可以靠的那么近的母亲,现在却一绳隔开,一步也无法靠近。
云夙站在人群中,耳边是围观者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声,嘈杂纷乱,他的心里像是有无数条蛇在噬咬一般。
他很想哭,但是不敢哭。
云夫人跪在台上,看着台下的云夙,仿佛围观的所有人影都不复存在,那个少年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面前,单薄又无助。
云夫人很想哭,但是她不愿。
即使这十几日来,承受了太多太多的打击和痛苦,她甚至已经麻木。
儿女死了,夫君畏罪自杀,自己也终将上路。
她无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但所有事都是因夫君而起,她想要骂却不知道骂谁,她想要哭却哭不出眼泪。她只是后悔。
为什么没有多看儿子一眼。
而现在,儿子活生生出现在面前,那一瞬间,所有压抑的痛苦翻涌起来,就要夺眶而出。
但她不能哭,她把那些痛苦死死的重新又压回心里,她心里说。
再看一眼,这是最后一眼。
这是儿子看到自己的最后一眼,她不想儿子后来回想起自己时,是哭着的。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笑起来一定很难看,但是,她要笑着看。
台下的云夙心如刀绞,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一滴血流到下颌滴落。
看着母亲的脸,云夙忍着泪水,挤出一个无比难看的笑。
时辰已到。
一名官员低声提醒一声监斩官。
云夫人最后哀求般的看了一眼云夙身旁的老人,老人轻叹一声,伸手遮住了云夙的眼睛。
云夫人微笑低下头,头发散乱铺在木桩上,一旁的赤膊大汉走上前去。
云夙看到的母亲最后一眼,是在含着笑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欣慰。
“斩!”
重重一声令牌落地,四周所有的声音如同潮水一般从云夙耳朵中散去,一瞬间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心脏的跳动。
许久,才听到周围唏嘘声音响起。
老人缓缓放下了手,怜爱看着云夙。
云夙低着头呆呆站了很久,猛然间转身推搡人群出去,头也不回地狂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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