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朋友,我挚爱的朋友
我们已相识很久,那时我们还是孩子
我们曾一起爬过无数山丘、树丛
一起学会了爱,还有许多等等
也曾一起伤过心,一起破过皮
别了,我的朋友,友情是不死的
……”
耳机里播放的是西城男孩的easnsinheun,第一次听这首歌是在什么时间?
20年前?
还是19年零10个月前?
那时候的自己作为年龄最小的大一新生刚刚踏入大学校门不久,刚刚跟着老师和同学们一起宣誓:“为国家健康工作50年”。
然后就在宿舍楼前的操场上听到一位来自爱尔兰的留学生在弹唱这首歌。
那时后,于忠和所有同学一样,从歌里听到的不是伤感和离别,而是爱尔兰口音中特有的浪漫。
是从何时开始,西城男孩已经成为年华老去的代言人,当然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看着车窗外绿色的山丘不断向后奔跑,于忠想起了自己在大学时曾经写过的一篇文章里的句子:
生命像风一样迎面吹来,而我只是低着头,向前走,所有的过往结成一只风筝,慢慢地飘向的故乡,故乡也是他乡。
时隔二十年,花样年华已成昨夜寒霜,在早上的阳光照来时,除了心底的寒意已经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青春、梦想、野心、野望,所有的东西,都在肥腻的现实中如泔水一样发霉、沤烂、发臭。留下的只有这10天苟延残喘的生命。
2018年8月8日,一个让人期待有点奇迹发生的日子。于忠也将迎来自己的第35个生日。对于孤身北漂的他而言,这个生日里,蛋糕是可以有的,自己买,蜡烛也可以有,自己点,生日歌同样可以有,自己唱。
对一个没有帝都户口、没有家势背景、没有海归经历的半老男人,一个已经忘记他乡是何处的写字楼民工而言,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里,他注定是一条孤独的狗,一条野狗。
8月8日下午四点,医院通知他去拿检查结果。说实话,他有点犹豫,不是怕结果不好,而是蛋疼4点半的会是否参加,这个会议的主题是半年绩效总结,说白了就是要找出排在末位的那个替罪羊。
硕士毕业后,他进了这家位于的公司,一路踏踏实实、兢兢业业,从专员做到经理,用了2年。从经理做到高级经理,用了3年。从高级经理做到总监,用了3年。之后呢?没有之后。
眼看着同侪们卖傻、卖笑、卖俏、卖骚,一个个都跻身高层,于忠花了5年还是一个月薪2万的总监。在这个国家的中心城市里,充其量是一个高级民工。
其实,他也明白,跟对人比做好工作重要。想上位,一定要先上心。可从小养成的忠直个性,让他拿不起、放不下。
7天前,持续的头晕、腰痛、腹胀让于忠有点扛不住了,腿部浮肿,上楼梯都有些困难。无奈之下,他走进了医院。这是他毕业后第一次进医院,不是身体有多好,而是从来不敢请假。
内科办公室坐着一位冷着脸的女医生,简单问了一下情况,就让他去化验血、尿,并嘱咐第二天早上来做肝功,之后又是、彩超。
结果总算出来了。还是那位女医生通知的,听出于忠的犹豫后,她提高声音说道:下班前马上过来,不然死了和医院无关,记住我五点下班儿。”
电话里声音比她的脸还要冷。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经过5分钟的思想斗争,于忠还是和部门请了假。临出门时,刚好看到几个等在会议室前的总监正嬉笑着看向自己,在他们看来,于忠的缺席意味着淘汰的人选已经定了。
“!”
暗暗骂了一句,于忠转身离开。
见面时,女医生倒是比预想的态度要好一点。虽然依旧没有笑容,但至少多说了几句。
得知于忠在这座城市孤身一人后,还同情地叹了口气,说道:“那就和你本人说吧,你要有心理准备。”
肝癌晚期,已扩散至脑部,治疗已经没有意义。
这就是结果!
临出办公室时,女医生站了起来,嘱咐他不要心事太重,可以利用剩下的时间出去散散心。
说实话,于忠很想骂人,但还是说了声谢谢。他觉得,即便是还有一个月的生存期,人格不能丢,他要为自己干干净净地活几天。
回到公司,会已经开完了。结果没有超出预期,于忠团队半年考核垫底。谁都明白,业绩考核与业绩无关。看到一屋子幸灾乐祸、冷漠、怜悯的目光,于忠笑了。
直接走到办公室,这次没有敲门。看着那张略微诧异的脸,他平静说道:“我辞职,报告就不写了,从现在开始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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