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李成茂不禁有些担忧道:不会,南汉的婵娉公主,是一颗“黑珍珠”吧。那自己坚决不要,回去两位哥哥谁要谁领走!
忽略掉体型与肤色的差异后,唯一能让李成茂看着有些顺眼的,就剩下这里的百姓的服装了。前朝大唐的遗风使得二者在衣饰上依旧统一:丝质绸缎为主,各种鲜丽的颜色争相媲美。再装饰以花团锦簇的图案,祥光四射、生意盎然。若是不晓历史之人,怕是依然认为身处一派大唐盛景。
只是沿途中,有些寺庙是他从未见过的。
这些寺庙,无论从颜色和形状来看,都像极了灼烧着的烈火。男男女女也都聚集在此匍匐着,即便正午的骄阳当空,他们也依然虔诚的向着落日的方向祈祷,不急不躁,任凭火热在身上炙烤。
可没有任何信仰的李成茂早已受不了了,更何况他还披着厚重吸热的金属铠甲,豆大的汗珠不断从额头上分泌而出,顺着沾湿的鬓角流到脸颊两侧。一时间瘙痒难忍,赶紧用手拼命地去抓,又痒又疼,心中急躁烦乱。
如果可以,自己宁愿呆在小红那里,躺在凉席上,享受蒲扇带来的习习凉风,做着大爷。
可现在呢?炎热难当不说,还被周围近百位灰黄色铠甲的甲士层层包围。自己贵为大国之皇子,走到哪里不是被好生伺候着?今朝有幸,体验着这前所未有的被监禁的感觉,还真是托了这狗道的福了。想罢,便一脸怨恨的看着旁白身骑白马的凌诺伊。
竟好生悠哉!
凌道长衣袍迎风飘飘,身上没有任何负重的他显得无比的悠然与清凉,眉目舒展洋溢。他一路上也没有维持着惯常闭目养神的姿态,而是如一个乡野的孩童初次进入帝都一般,兴致盎然的捕捉沿途一切。尤其,是那寺庙下匍匐的男女。
李成茂顿时火冒三丈,也不顾周围的军士,直接破口大骂道:
“都是你,害得老子刚才差点死在那种鬼地方!”猩红的眼睛比夏日的色泽还要浓郁,眸中的情绪如同正午的温度。
骑在两人身前的陈端锐着实被吓了一跳,阴冷剑锋已经出鞘,转身架好了进攻的姿势。只不过,剑刃所指之处,却是闪向凌道士的。因为他觉得,这看似弱不禁风的道士,比另一位傻大个危险多了。
“你不是没死吗?”
“还有,不得不说,你们南汉人的射术真是不过关。刚才,射死了这么多精兵强将,怎么偏偏一个弱奴都干不掉呢?”
凌诺伊甩给旁边一个轻蔑的斜视,然后指桑骂槐着。陈端锐心里十分憋屈,难道不是,因为我们射术精准,所以才能乱箭留下不能射死的人吗?
“现在没死,之后呢!?”李成茂貌似没有听出来道长的弦外之音,依依不饶道。
“之后?这些官兵乃是你招惹过来的,因此才导致了之后一系列的事情。贫道实在不知,将军为何要将其怪罪于我。”语气充满着无辜与疑惑,让李成茂怒火中烧。同时,也混淆着试听。
陈端锐一时间有些恍惚,这老道神神叨叨的,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一帮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说不定,他确实与那帮“歹徒”没有关系呢。
李成茂听了之后便忍无可忍,一只手已经捏紧了剑柄,可终究是没有拔出来。嘴上却丝毫不让,凶狠的说:“我招来的?好你个死老头,颠倒是非,信不信我宰了你!”
“要不是李将军昨夜一时兴起,在此县翻云覆雨,口中漏出风声,官府怎知你我身份与地点何在呢?”凌道长合上了眼睛,终于淡然的点破,也消除了陈端锐心中最后一点的疑惑。
而此话一出,便惹得汉国甲士们一阵狂笑。
凌诺伊这还没完,一副恨铁不成钢,痛心疾首的说着:“李大人终是上面下面都管不住,上下失守啊!”
汉国甲士们笑的更加厉害了,就连听着的行人也加入其中。
“你!你……”
羞耻感“嘭”得一下冲上了脑中,一时说不出话。非人哉!那婆娘竟然还是官府耳目。红颜祸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可这些的前提得是,对方得是个绝色美人啊。要是这样,那自己被套话也认栽了,毕竟自己也赚到了不少。可是,“绝色美人”小红最多只能沾得上“人”啊。
思及此处,李成茂的面部开始不断充血,像极了两个时辰之后夕阳西下的模样。
“要果真是倾国倾城的漂亮女子,恐怕李将军便会起疑心了,反倒什么都不会说了。”凌道长回归正经,恢复到严肃的语气,淡然的说着。结束了这一路上的闹剧,看似有口无心的一句话,也只有李成茂能够听懂。
果然。
“唰”。
李成茂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毫无血色,上一秒还是夕阳的余晖,下一面便惨成一道白光,羞耻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很奇怪,这老头怎么知道自己昨晚和小红说了什么。自己好像,分明什么也没和这狗道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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