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朔日,狐族阂族将在凌塔祭祀十日,刚刚审你那位也在其中。十五日不只是你养好伤的期限,也是祭祀礼毕,他返程的期限。”明哲侃侃言之。
楚望看着手中的天牢地图,每一笔都不是连续的,大概是地牢每日换岗的间隙,他用灵力画上去的。楚望有一些佩服,如此一张图,这人怕是自几个月前便已经算计起来。
“好”楚望回道,能有如此耐心和毅力的人,想必是个靠谱的。
明哲在隔壁缓缓道:“合作愉快。”
这夜,楚望睡得极好,或是知道自己再出去之前,隔壁那位绝不会让她出什么岔子。又或许,是身上不再火辣辣地难受。
相比之下,隔壁那位就没那么好的心态了。他彻夜无眠,不由地猜测楚望的身份,八阶以上灵修,都有名单在册,但那名单上,绝对没有一个人,会有着如此好心,去护着那群素未相识的小狐狸。说难听点,他不认为九阶灵修里会出这样一个傻子。
她到底是谁?这不免让他有点好奇。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发现此事无解。但是有着这样悲天悯人的情怀的,应该是个值得信任的。至少,比算计他的那位同仁好上许多。之前,他不是没有实施过他这个计划,可那些人,不是蠢得要死,连逃都没能逃得出去,就是心思不纯,根本不买他的账。
明哲隐隐地觉得,这回定能成事。
监狱外面,天已破晓。
可是,楚望并没有醒,从她心脏开始,蔓延开来的冰霜,一直延续到整个底层地牢。即使狐族本就常年活在冬季,却也不意味着,所有的狐狸崽子一定非要在雪地里讨生活。
因此,当那层薄薄的冰霜蔓延到隔壁监狱,明哲立即察觉到了异样。
“姑娘?”在确定四周没人之后,明哲轻声唤了一句。
隔壁没有回音。
“姑娘,你还好吗?”明哲头上布满了黑线,老天如此捉弄他,刚逢能够相助之人,那人就一命呜呼了,他可不怎么喜欢这个玩笑。
不过,幸好,楚望自言自语了一句:“走开……”
嗯,还活着。可是等到明哲用探魂术去探查楚望的神识的时候,却只感觉眼前一亮,太久没有见到这么亮的光了,明哲不禁闭上了眼睛,等到一睁眼的时候,发现四周已换了个模样。
自己身上的蚀骨钉不见了,四周尽是一片寒冰,冰做的墙壁,冰做的桌椅。明哲纳闷地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道洞口,洞口外面尽是一片绿色,原来,这冰房子外面这么好看。那绚丽的颜色是他这三万余年,在狐族的日子里,不怎么常见得到的,不由地多看了一会儿。
“柔安~”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声空旷的叫喊声:“佛经我放这儿了,说好的要帮我抄哈~”
话音刚落,明哲只见一本厚厚的书,从自己面前飘过,直直地飘到了冰房子最深处。
“你是谁?”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与刚刚空旷的声音不同,这个声音显得很真实。
明哲向里面走去,用术法捏了一束火光在指尖,火光迎着一个少年的脸,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少年看着还不满一万岁,明哲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许多与他年龄不相仿的东西,是哀默,抑或是感怀。可那真的是一双极美的眼睛,明哲不禁看了进去。
“这里不安全,你既然有办法进来,自是有办法出去,快走吧。”如果少年刚刚的三个字,不足以让明哲确定他是谁,那么句话的声音,和他来到这里的因果,足以让明哲确定他的身份。
他想,这少年便,是这几天,在他隔壁的那个姑娘。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时这姑娘却是一身灰色的长袍,军中武将常穿的那种,还梳着高高的马尾。若非先前知道她是个姑娘,明哲定会认为这是个风流少年。
明哲苦笑了一声:“不瞒姑娘,在下也不知是怎么到这儿来的,门口有结界,在下也出不去,不知可否借姑娘的宝地借宿一宿。”明哲心想,既是因为探那姑娘的魂探到这个地方,那么出去的法门,定是在这姑娘的身上。
只见那灰衣姑娘皱了皱眉头,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请便。”便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
良久,明哲打量这入定冥想的姑娘,那姑娘生得一对剑眉,闭着双眼让长长的睫毛更加突出。
“咳咳”明哲缓了缓神,清咳了两声,现在可不是溜号的时候:“敢问姑娘,为何只身在此啊?”
“我犯了错。”
明哲没料到对方会回答,也没料到她竟回答得如此肯定:“什么错?”
“我害一个人,失去了手臂。”
明哲惊了,一个看着不大的小女孩儿,这么大能耐:“所以,你是被别人关在这儿的?”
“不,是我自己把自己关在这儿的。”
明哲又惊了,他的印象里,小姑娘难道不都喜欢热闹吗?这位居然对自己那么狠:“为什么?”
一阵沉默,良久,姑娘薄唇轻启:“无辜之人,不该因我的失误受伤。”
明哲看着她,似乎知道了她那丝感怀从何而来,也似乎明白为什么这姑娘会在自己生死未卜地前提下,仍去救别人的性命。在这乱世中,已经不会有人因为自己伤害到别人而感到愧疚了。
看着姑娘皱着的眉头,明哲想到了什么。这里,应是这姑娘的梦境。梦境皆由平日经历,或是所思所想化成,自己定不会是其中之一,那便是此境的变数。只要让这姑娘知晓这个变数,他便有办法囫囵个儿地出去了。否则,神识被梦境吞噬了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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