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那以后,你便不常出后山了?”妇人迎着楚望的眼神,温柔地笑着。
“是”楚望看着她的笑,有些发愣:“直到有一天,师父不知从哪里弄到的这颗灵火石,压制了我身上极易失控的灵力。我想,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在街上走,像轩辕展,像兄长一样,在山林里大叫,上树捉鸟,下水捉鱼。可是当我重新走进这繁华的人世,却总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哦?”妇人表现出一个听客该有的品质,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
楚望用手指触摸着手中的剑,感受着它鞘上的每一丝纹理:“一万多年的时光,在冰室里,只有我和它。偶尔兄长会来看我,却也只是在冰室门口,讲着他听到的,看到的世界。除了它和他,这个世界的所有都不属于我。有时候,师父忙完政务,会来教我功法,这是唯一能让我感到新奇的事情,也是我身边唯一有变化的东西。”
妇人皱了皱眉。
“有时候我会庆幸,庆幸自己还不算笨,庆幸这无聊的日子,还能因为修灵有那么一丝丝变化。轩辕展说,我总是很冷漠,但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我可以,我也想像兄长一样,永远豁达地跟别人侃侃而谈。”
“你很羡慕他?”
“是,我很羡慕他,他做了许多我永远无法做到的事情。”楚望的声音有一丝哽咽:“有的时候,我会想,老天生我一场,为什么如此残忍地对我,既赐给我与别不同的能力,为何又让我不得不拘束在那一方冰室之中。”
妇人叹了口气:“你瞧。”她将头转向楼下的街道:“这魔族的街道,看着同我神族的有何不同?”
楚望随着她的视线向下望去:“所处环境不同,百姓经历不同,自是哪里都不太一样。”
妇人欣慰地笑了一笑:“不错,环境不同,经历不同,这是人们彼此不一样的原因,抛开这些不谈,生命本身是一模一样的,神,魔,人,妖都是一样的。”看着楚望疑惑的眼神,妇人解释道:“既是一样的生命,为什么要将自己与这世道隔离开呢?泽徽兄让你去接手中令院,魔族的谍报网,不也是不想让你闭塞自己吗?既然你不肯同神族的诸位打交道,他想让你在别的地方试试。”
楚望凝视她许久,许久之后,她笑了,那笑容本是向她这么大少女该有的,却从未有一天出现在她的脸上:“前辈说的是。”
说罢,她站了起来,从自己的右手食指上卸下了一枚戒指,放在了桌子上,又直直地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晚辈受教了。”
然后,起身,下楼,没再留念一点,离开了楼上的那位妇人。妇人拿起了那枚戒指,青蓝的宝石,那曾是父亲送给她的嫁妆,能护住神族的心脉,快要羽化的神族,也能靠它续命百年。她又想起了那个襁褓里的婴儿,想起那张可爱的小脸,那双碧蓝色的眼睛,同晴朗的天空一般颜色。有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坚强了好久的心,终于受不住了。
沧海上,还是那只小船,只是此时,无人掌舵,小船已经驶离魔族的领地,楚非便让它随波飘荡,自己把双臂窝在后脑下,及其舒服地靠在舱门边。轩辕展安静地靠在舱内,睡得极香,他从来没有离开家门这么久。
而楚望呢?此时她正对着茫茫碧波发呆。
“你要问的,问清楚了?”楚非不忍心地打断她。
“我还没问,她便自己告诉我了。”
楚非感到一丝诙谐:“她告诉你的?”
“泽徽,是陛下的字,这原本连我都不知道,只怪那冰室的书,实在是有点多,我那几年也实在是有点无聊。”
“她是陛下的故人。”楚非斜眼向坐在船桅上的楚望望去:“可惜了……”
楚望看着他笑谑的眼神:“可惜什么?”
“可惜那戒指本是扶桑国的信物,凭它便能调动扶桑凤族的百万大军,你居然把它给还回去了。”楚非说的真切,仿佛是自己遗失了什么至宝。
“她现在,还不肯认我,既是如此,那东西便不该是我的。”楚望极目远眺,目光有些呆滞。
“或许她有什么苦衷。”楚非看着她的侧脸,犹豫了一瞬:“南边收到线报,说你那亲哥哥,最近筹集了八十万大军,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我同堂溪宇没什么关系。”楚非冷冷地说。
“哈哈”楚非坐起身来:“就是,堂溪宇哪有哥哥我好看啊?咱不理凤族那群没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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