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曜跟顾槿在队伍的护送下一路出了林,终于回到了官府砌成的平坦大道上。
小虎被放置在了另一匹马的行囊里,露了个头,此刻倒也乖乖地待在袋子里,并没有多余地挣扎。
顾槿如同往常一般坐在景曜的身前,由景曜掌着缰绳,只是她却眼尖地发现景曜此刻掌着缰绳的手不如往日那般有掌控力,五指有时虚握着,有时却握得太紧,十分反常。
且他的身体此刻也滚烫烫的,顾槿清楚这次不再是她的错觉,这让她升起了一丝担忧。
“殿下,你感觉还好吗?”
身后之人没有回应。过了片刻后才似刚听到一般,低低地嗯了一声。
顾槿心中警铃大作,转过身回头看他的脸色。
他此刻脸上已冷汗涔涔,黝黑的眸子中,瞳孔不时地放大,又缓缓地缩紧成一个点。
显然是后背和手臂上的伤势恶化了。
顾槿见状哪里还敢叫他掌马,回头看着前方,接过他手中的马缰,说:“殿下,你快休息一下,凌雪交给我来掌着即可。”
又是过了好一会儿,景曜才又虚虚地应了一声。
听着这般温柔却坚定的声音,他终于松下了最后那根紧绷的神经,手环过顾槿的腰,头便无力地垂在了她的肩上。
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半体重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容易承受,但心头的担忧大过了一切,让她凭空生出了一股力量,夹紧马腹促使凌雪加快了步子。
“修平大哥,此处离最近的驿站有多远?”
修平方才一直带队行在前面,此时听到身后女子问话,勒了勒马逐渐与顾槿并排行着。
他思考一番,答道:“大约百里,再骑上一炷香方能到。”
他这时才注意到睢王殿下此刻正脱力地伏在顾槿身后,显然是已人事不知。
“王爷怎么了!”他大惊。
顾槿咬着唇,有些自责,踌躇着道,“都是我的错。王爷昨日本就受了刀剑伤,后又因救我使了力,坠了湖。今日……还是因为救我,受了巨虎一爪子。虽我都已经及时给他上了伤药,方才也在湖边粗粗地清理了一下伤口,但许是伤势恶化了,需要及时重新上药包扎。”
修平听罢倒是放下了心,此时有一个医者随队,药品又充足,想必王爷并不会有什么大碍。倒是他想把睢王搬到他的马上时遭到了顾槿的拒绝。
他见顾槿坚持,倒也不再多话,对行伍中的百夫长嘱咐了几句便带着顾槿二人加快了马速向驿站赶去。
……
景曜只觉得自己的脑袋里面如同灌了铅水一般沉重,身体也无一处不痛,只是眼前漆黑,想要睁眼看清眼前却又不能。
光怪陆离的童年时光在他脑中一一略过。
从天之骄子,到任人嘲讽的“傻子”。
他憎恨这种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一股极强的意志先从脚底焕发了起来,随即行遍全身,凭着这股强悍的意志,他终于张开了眼。
他侧躺着,入目是一顶布料粗糙的帘子,不是他暂居的淮宁别院的床,更不是盛都王府的床。
他压抑着身体各处的疼痛和低热感,皱紧了眉回想,终于把最近发生的事想起了泰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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